血写的浪漫:一方红玫瑰手帕
血写的浪漫:一方红玫瑰手帕血写的浪漫:一方红玫瑰手帕
红尘客
本文主人公洪承克,男,二十八岁,西安某机床厂磨床研究所助理工程师。在大学期间,他曾经救过一位试图自杀的女大学生,并与这个女孩苦恋六年,却最终被她伤害毁容。他告诉我们一个浪漫而辛酸的爱情故事―她在手帕上绣上一朵红玫瑰,那鲜红的花朵竟是鲜血染成的1989年10月,我正在西安一所大学读三年级。一天晚上,我在校园的湖边散步时,突然看到穿着一件紫色长裙的女孩扑通一声跳进湖中,我二话没说急忙跳入了水中,救起了她。
那一夜,我在校医院忙活了大半夜。由此,我知道她叫张晓梅,中文系的,入学才两个月。
她是自己跳进湖里的。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自杀,直到现在也还对此一无所知,也许今生这将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我给她讲了许多道理,到今天我已记不清我都说了些什么,但那时我却很激动,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最后,我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闪动着希望之光。
张晓梅成了我们机械系87级5班男生的话题,因为她开始经常来我们男生楼找我。 兴庆湖畔,樱花如雨,我终于看见了她灿烂的笑容。冬天,古城西安风雪弥漫。星期天,我们在宿舍对坐聊天。屋子里的小火炉烧旺了,上面的壶水开始地响,她抬起头来,发如黑瀑,面若桃花,眼睛里一片温润……我平静的心突然慌乱起来,我一面躲避她炽热的目光,一面又忍不住频频去看她娇艳的面庞……她的身子轻轻依偎过来,我伸出颤抖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笨拙地将双唇吻向她的眼睛……我恋爱了。
我感到爱情浪漫得令人陶醉。晓梅有几次要告诉我她为什么自杀,但我觉得我坚持不听会令爱情更加浪漫。1991年4月,我要去青岛实习。火车开动的时候,晓梅举着一束金黄的迎春花拼命地追着火车奔跑,惹得站台上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她满脸的泪水在早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我内心感动极了,那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晓梅,今生我非你莫娶。
实习结束回到西安后,晓梅
送给我一件礼物,那是一方洁白的手帕,上面绣着一支玫瑰花,那鲜红的花朵竟是用血染成!那段时间,正好兴庆公园的铁树开花了,晓梅在铁树跟前把手帕交给我,用诗一般的语言说:克,这铁树是为我们相爱而开花的。我想象在我离开西安的日子里,她是怎样一针一线绣出了这支玫瑰,又怎样用针刺破手指,把鲜红的血滴在上面,这古典而刻骨铭心的表达,使我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感动和浪漫的感觉之中。
1991年7月,我分配在西安一家机床厂磨床研究所工作。 爱情何时已经变成一种负担
刚参加工作两个月,我突然大病一场,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那段时间,晓梅一有时间就来看我,而几乎每天晚上,她都和我挤在病床上度过,从不在同病房的人面前显得难为情。出院那天,我由衷地说:梅子,谢谢你。她说:不,你说你爱我。我一口气说了十几遍。以后,和她在一起时,她总爱让我对她说:我爱你,梅子。这几乎成了我见她时的必修课。
这时候,晓梅已经开始以梅子
的笔名发表诗歌了,她发表的诗基本上都有一个副标题―致克。她的诗写得不错,但我总觉得太忧郁:想到爱情,我的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流下来;爱情,是不是像春天一样短暂?到了夏天,我该穿一件怎样的嫁衣;生命中能燃烧的东西越来越少。爱情,这易熄灭的火焰,在大风来临之前,我该怎样守住你……我隐约感到,晓梅的心中埋着某种深深的隐忧。
1993年7月,晓梅毕业了。她被分配到她的家乡甘肃正宁县的一所中学。当然,我也曾为她能分配在西安而奔走过,但无功而归。这天,她找到我说:克,我想好了,我不要分配的工作了,我就是打工,也要和你在一起。我吃了一惊:那你四年大学不就白上了?她反问我:难道铁饭碗比爱情还重要?我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调到西安嘛。她坚决地说:不! 她留在了西安。她发表的那些缠绵忧郁的爱情诗帮了她不小的忙,她很快在一家杂志社找到了工作,并兼了一家报社的记者。她说:克,让我们并肩奋斗。我又一次沉醉在浪漫
的情怀之中。我为我们的与众不同而自豪而感动。我俩商量,等我们奋斗得有了一定的事业和物质基础后就结婚。
1993年国庆节,我俩和晓梅分配在西安的几个同学一起去长安县的王宝钏寒窑游玩,晓梅的几个同学都在说她们的工作单位如何如何,一个女孩问晓梅:自由撰稿人。你很潇洒吧?晓梅低眉领首叹息一声:我精神压力很大。她的几个女同学马上围住我,指着我的鼻子说:洪承克,你可搞清楚,晓梅为你已放弃了一切,你要是学薛平贵让晓梅独守寒窑,我们可绝不饶你。我赶紧说:我绝对不会对不起晓梅的。那天下午,当她的同学走后,晓梅依偎在我的怀里泪流满面,无语嚷泣,我一时莫名其妙,问她,她总是只说一句话:我爱你。她哭了很长时间,我明朗的心境被她哭得一时黯然,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1994年的元旦到了。单位举办联欢舞会,我和晓梅也参加了,但由于晓梅一直不跳舞,我俩就坐着听音乐。几曲之后,一个陌生女孩来邀我跳舞,我跟晓梅打个
招呼就上场了,但一曲下来后晓梅却不见了。我四处寻找,舞厅和附近都没有,我赶紧骑自行车赶到杂志社的女单身宿舍,同室的女孩说没见晓梅回来,我又骑车返回,仍找不到晓梅,我突然想起她有我宿舍的钥匙,又赶到我的宿舍,她果然在。我赶忙向她解释:梅子,别生气,你想,人家一个女孩来邀请我,我怎么好拒绝呢?她却只是哭,长时间地哭,我怎么劝解都没用。一时间,欢乐的元旦之夜对我来说只剩下满怀的沮丧。后来,她哭着对我说:克,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和别的男人跳舞的。我几乎敷衍着说:我爱你。梅子,原谅我。她终于不哭了,但我的心里已感到十分疲惫了。晓梅的眼泪越来越多,我却发现我已难以再被她的泪水打动。晓梅每次不厌其烦地让我对她说我爱你,梅子时,我在那一遍遍机械的重复中已很少含有激情了。1994年8月,我要到北京出差,晓梅送我,站台上,她双泪长流,紧紧地抱住我不愿松手,搞得气氛凝重得如同生离死别。列车已东出憧关,我却似乎还不能
挣脱她的泪影……爱情,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种心理负担甚至精神折磨呢?
那一年我真正救活了她吗?
这次和我同去北京出差的是磨研所新调来的一位女孩,叫王莹,二十二岁,她大学毕业后在车间锻炼了一年。一路上,她活泼天真的笑语完全使我忘记了旅途的漫长和枯燥。办完了公事,因为我俩都是第一次来北京,我们便在北京游览了几天。在一个公园的冷饮棚里,王莹对我说:我发现咱们俩的名字都像诗人的名字,你叫洪承克,‘红尘’里的过‘客’;我名字中的‘莹’是一种有香味的草。说话间,她的牙齿在玻璃杯沿上碰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响声……我出神地望着她单纯的笑脸,我觉得她本身就像一首青春透明的诗,让人感到轻松愉快……从北京回来的旅途上,随着火车越来越近西安,晓梅那忧郁的面容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情不知怎么骤然间有些沉重起来,我突然发觉我竟开始有点怕见晓梅了……有意无意间,我和王莹的交往多了起来。每当和她无忧无虑地在一
起时,我常常问自己:还有无必要和晓梅‘沉重’地爱下去?
这天,王莹递给我一个自制的请柬请今晚光临寒舍,参加我的生日paltyo下午下班后,我便直奔女工宿舍楼,却见她的门上贴着张纸条:红尘客先生:我去民生大楼购物,请等一会儿。我出去在厂门口转了几圈,再次上来时,门上的纸条不见了。我敲开了门。一片烛光闪烁之间,王莹着一套白裙,满脸的笑容。我问:其他客人呢?她笑着说:你是惟一的客人。我赶忙向她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这天晚上,我感到久已不再的激情和浪漫情怀重又回到了我的身上……1994年结束的时候,我决定结束我和晓梅之间的关系,我向她说了我和王莹在一起的感觉。她说:你喜新厌旧!我说:不是的,我和玉莹只是一般朋友,我只是追求一种轻松的爱情而已。我觉得我不适合你。她说:你是个骗子!我说:是你自己在骗自己。她摔门而去。从此,我们陷入了冷战时期。 我们就这样迎来了1995年。
三月的
一天,我把晓梅约到了兴庆公园。还是在那棵铁树前,我把她送我的那方手帕拿了出来。望着那血红的玫瑰,我的心里有些伤感,但我还是将手帕还给她。她不接,说:流出来的血还会再回到血管里吗?我说:你怎么说话不讲道理?她双眼直直地望着那棵铁树说:你知道一个人一生最宝贵的是什么吗?我不知她想说什么,便没好气地说:该不是这手帕吧?说完将手帕向她手中塞去,然后转身欲走。她像一只受伤的动物般跳了起来,在她尖利的哭叫声中,我感到左脸一阵灼热,血迅速流过脸颊……张晓梅用她的发卡在我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医生说,这伤疤不会自行消失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看到了她发表在一份青年报上的诗。副标题仍然是致克发自肺腑的誓言,在夏天过后,果核一样开始霉烂,深刻的伤害,是情人惯用的伎俩;带刀的女人,在越来越短的冬夜,迫不及待追杀她曾忠爱的情人。最后的雪,从来都不纯洁……我没有告她伤害罪,但很快传来一个令我目瞪口呆的消
息:张晓梅自杀了。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结局。我将终生为此背上沉重的精神负担! 那一年我真正地救活了她吗?也许我给了她重新生活的希望,她却把这种希望全部寄托在和我的爱情上,当我们的爱情结束时,她的生活便崩溃了。晓梅啊,你太悲哀了!难道除了爱情,生活就没有其他有意义的东西吗?
对我来说还有浪漫的爱情吗
张晓梅对我的伤害和她的自杀将我碎然击倒,生活陡然间似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一些人眼里,我成了一名丑陋的凶手,走在厂里,就有人在背后指点我:看,那就是被女朋友用发卡划烂脸的家伙。就是那家伙使好端端一个女孩自杀了。与此同时,我被晋升为工程师的资格也被无形地取消了……在我痛苦得不知所措的日子里,王莹还来看我,安慰我。但她已经没有天真活泼的笑语了,她说话开始谨慎起来,在她一片纯真的目光里,有了一些疑虑,变得复杂起来……当王莹再次来看我时,我对她说:小莹,以后咱俩还是少接触好,我现在的
情况,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要让别人误会……王莹静静地听着我这一席违心的话语,她没有否认……我想,她感到解脱了……我和王莹如今渐渐地越来越像一对同事了。浪漫的爱情似乎已恍若隔世。如今,有时会有一些年长的同事硬拉着我去见面,怀揣那种简单明了的念头,去面对一位陌生的女性,然后期望走进一段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婚姻……对我来说,还有浪漫的爱情吗?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