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kyqe 发表于 2016-12-6 18:10:56

世界上最懂我的那个男人去了


人与人的相遇,是一场浮华的盛筵,盛筵过后,是人走茶凉的落寞,杯盘狼藉,心如空巢。
一个女人柔弱的内心可以被音乐慰藉,更可以被一个男人所占据和填满,但在占据和填满之后呢,是空无一物,是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空洞。
寒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北方的男人。
在茫茫的人海与寒江相识是我的幸运,我曾为此一遇而满心欢喜,心开如莲。在那些日子里,我似古代女子,隐匿深闺,一边看书写字,做家务,一边一遍遍地听吕方的那首《只想遇到一个人》。那些人在我心里经过/像风来了又走/我的心满了又空/快乐后又寂寞。我当时从没想到寒江会真地成为歌里那些人中的一个。他的来去,花开花落无结果,只是一场多情的打扰。
直到他的离开,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在我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多么举足轻重的一个位置。他离开以后,我的院门口枯死了一株芭蕉,失魂落魄的我蹲身在芭蕉旁,伸手抚触着枯萎的叶子,泪水簌簌地落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寒江。哪怕我们的一生注定不会有电光火石,我只和他遥遥在网络的两端倾夕长谈,心灵相触,做灵魂的伴侣,做无话不谈的知己。
一年多来,我们在文学网站里驻站写文,他伴随着他的文字一步步走入我的内心世界,成为文友。我喜爱他的文字,落笔有情,充满乡土气息和诗情画意,痴恋他文字里淡淡的忧郁。曾有一个女人评价他的文字用情很深,用情很真。多么地切中要害,他是一个多么满怀深情的男人啊,他的文字质朴而又真实。和众多写手的无病呻吟比,寒江的文字已经颇可动人了,会像水,悄无声息地流入人的心田。文如其人,我相信寒江就是和他的文字一个样子的人。
去年底,他在网络上对我说,莲子,我就要去苏州了。我住在苏州的桃花坞大街。他到苏州的那天上午,我没有像相识很久的恋人一样捧了花去接他。因为我是女人,要保留住我南方小女子的矜持。更因为我们都有家庭,避讳多多。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这个心坦如石的北方汉子。
真搞不懂,我们会像其他的文友一样在网络上畅聊,嬉笑,打闹,更会有别于他人,因为彼此的一句话,一件小事而生气,可生气过后又很快便是雨过天晴,和好如初。每次争吵过后,我就发现我们的感情在悄悄地走近。我在网上聊天时,半真半假地告诉他,寒江,告诉你个秘密,与你聊天我有一种恋爱的感觉呢。会生气,会破镜重圆。他说,莲子,我也有呢,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我表面上在开玩笑,其实我说的是真心话,而他向来严肃,压根儿不会开玩笑,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曾对我说,他欣赏我的才华,读我的时尚散文读到跪拜,他一直叫我才女。他也大胆表露,他喜欢我,爱我。我其实不觉间也早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产生了好感,不过我必须保持冷静,必须要有自制力,不使自己陷入爱河。因为我们都已进入了婚姻的围城,我们都已没有爱的权利,我们不再敢爱,也不再敢恨。只能力图做半世麻木不仁,无关痛痒,忘记了爱已遗失在何方的人。仿佛那爱已渺茫得远在前世。
他很浪漫,很有才情,我调侃他如生在古代,一定会是唐伯虎那个样子的一介才子,一定会多娶好几房的老婆。他就笑说,如果他生在了古代,打着艺术的幌子混生活,像现在这样一贫如洗,恐怕到时就连一个老婆都讨不起了。我说那就拜托他出生在富贵家。他无奈地苦笑。
寒江很贫穷,他总自嘲说,他现在是地无一垄,房无一间。我就说,如果我还没嫁人,如果他没娶老婆我会很愿意地嫁给他,不管他有多么的一无所有,只要他有才华和一颗真诚的心,就够了。他是高雅的,这和贫穷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心性到了。如果我们相恋,我们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而去把苏州的周遭疯遍。可那只是如果,现今彼此都有了家庭,一切多图详解外科医生如何给心脏换瓣膜都太迟了,我们只能在虚拟网络的两端,守着清夜来进行一场场虚空的梦游。在梦境里,我们一起看春暖花开,花好月圆。走出围城,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谁能轻描淡写,把结发的一场婚姻顷刻打乱重组。
很惊讶发现,我们都痴迷月亮,都怀古。本来以为只有我自己如此恋月,没想寒江会比我更懂得月。他自称满月草堂主人,曾写过好几篇关于月亮的散文,我一面和他聊天一面看他的文章,竟对这个男人有了异样的感觉。他怀古,看头像一眼便知,一位风度翩翩儒巾博带的白衣秀士。他怀古,特意写一篇文,《像古人一样生活》。文风古朴而浪漫。
寒江总渴望见我,我也渴望,像我们这种舞文弄墨的人有谁不渴望浪漫与激情。但见过之后又如何,还不是自寻烦恼,想得得不到,不得又心有不甘,左右为难而已。他说得多了,我又不好驳他,只得佯装应允,等要到期限了,又不得不找个借口爽约。最后一次我没办法推脱,竟说出我一直在梦游,说的话都不算数,一直在和他开玩笑呢的话。我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这个实诚人一听竟立马误会了我,大为恼火,认为我不真诚。那一次我们吵得很凶,他气气地说,莲子,如果你在骗我,玩弄我,那么就请你永远地滚。我被一个滚字伤到,回说,你对我说话放尊重点。我作为一个女人,骗到你什么了,是骗财了,还是骗色了?不就是彼此都付出了时间嘛,我还不一样把自己的时间也搭进去了?他气急了,说莲子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原来你一直都在耍我。你把我当成了猴子。我现在才发现,你是这个圈里最坏的一个,你是一个坏女人。
我气急败坏,刚想还击,却发现寒江的头像在一瞬间消失,他居然毅然地删除了我的好友。我望着电脑屏幕,人痴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拄住了额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寒江,我本来没打算永生不见你,何况我们的交情都那么的深厚了不是吗?但我们都有家庭,我们怎么敢再轻举妄动,请给我一点时间。我真地还没有准备好。我需要勇气。哪怕我们是高尚的,永不越界的朋友。
你知道吗?我心里其实早想着带你这个北方人去枫桥玩了,我们一起去游寒山寺,你我都喜欢月亮,我们满可以选一个月夜,一起去看明月松间照的。你迷恋江南,喜欢水乡,等有机会,我们就放纵一把,结伴去游周庄、同里和乌镇,但你为什么那么心急呢,你来苏州毕竟才刚刚两月啊。
寒江走的夜里,天上恰有一轮月亮,我凭窗举头望月,两行凉凉的泪水滑过脸颊。寒江,你有在看吗?
心乱如麻。铺了一张纸在案子上想写字静心,那字流出笔端竟是百般纠结,如金蛇狂舞,我守住古筝去调弦,一触手竟抖出一团乱音,再想弹,就有一根弦嘣然应手断绝。我惊得跌坐在那里,在偌大的空屋子里,一个人散了发失声痛哭。莲子,莲子,你是怎么了?
我的心乱了。       





 (散文编辑:江南风)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世界上最懂我的那个男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