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一
四月正值雨季伊始,丝雨点滴,枝头新绿,天空灰暗,按照往年来看,便是满城风絮的季节。这一年,却有所不同,阴雨霏霏已一月有余,倒是多了幅雨打桃花满地的水墨画,落红混杂着晨雨于泥土归于沉寂。这样的景象洇染着粉墙黛瓦烟柳画桥古城,又使古城被上了朦胧的寒凉。
古城也是京城,已有千年之岁华,坐落于三江交汇之处,商贸繁华,往来富商大贾络绎不绝,又是古兵家必争之宝地,三江天险,钟灵毓秀,实乃养兵练兵之胜。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彪悍的北蛮族。
城内,风月楼。
这一日,楼内一片死寂。不同于往常太多,熟悉这儿的人未免诧异。此楼虽名风月,却并非风花雪月之地,倒只是像个普通的茶楼,天南海北的过客在此落脚歇息,富商大贾,文人骚客,公子王孙,娼妓伶优或是江湖侠士。他们在这儿交谈,忘记了自己尊贵或者卑贱的身份。偶尔会听听说书人讲讲故事,偶尔忘记了时间。也许是天气应景了人们的心性,也许是人们疲惫于忙碌。诸此种种,造就了楼中的缄默。
忽而,一白衣书生打破了寂静:“这种天气再这样下去,不知如何才能考试返乡。”
“是啊,朝廷推迟了科举,给出的说法竟是考生过多,且天气不佳,故推迟。这如何叫人信服。”另一书生和道。
“唉,这一拖,又不知要到何时,这朝廷……”白衣书生轻叹。
“兄台你不想要脑袋了,这儿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座旁一剑客连忙拉住他。
“朝廷现在忙的很呢,那些北蛮子整天骚扰,而且好像还越来越来劲了,朝廷已经连吃了几场败仗了,南方又遇上这种鬼天气,我估计啊,各种东西都要减产,这生意怕是不好做喽。”对座的商贩回头搭讪。
说书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顿时来了兴致:“想当初,元武二年,太祖统帅三军北伐,金戈铁马,活生生把那些蛮子打回了老家,几百年都不敢再来招惹我们。”
“世道不同了,古人多奇志,今人多淫乐。今之视昔,不觉悲矣。”一黑衣公子扶额摇首。
言罢,众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楼内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城外,烟柳湖,山河亭中。
一女子独坐亭中,着一身素色衣裳。温热玲珑的眸子缓缓地随着纤柔的玉手于古琴上游走。秀丽的乌发垂肩而下,发梢又时而随湖风荡起,右耳前簪着朴素的桃花簪。樱唇未添朱砂,动静似乎在吟唱着曲谱。琴音袅袅,泾渭分明,低沉似滔滔江水,高亢如白山巍峨。远处望来,好似浑然天成的神女奏琴图。
曲毕,亭外撑着印花纸伞的侍女走了进来:“小姐,这湖中之风寒凉,恐冻坏了身子。”说罢,抬手为清瑜披上了古纹斗篷。
“兰儿,你可知这是什么曲子?”清瑜起身道。
“回小姐的话,这曲子曲风豪放,有时高亢,忽又低沉,想必就是那满江红啦。”
“不过,小姐平日里不都是喜欢隽永清丽的曲子吗?今日怎会……难道,小姐有什么心事?”
“北方战祸不断,朝廷却歌舞升平,官吏贪赃枉法不思进取,政令更是上下其手,如此这般才导致连连战败,父亲大人身为朝中将军,虽拥文北京白癜风医院治武功却丝毫不可报予国家,大丈夫生不逢时,壮志难酬。妾虽为女儿身,也时刻谨记家国大事,且不能为父亲大人分忧解难,每念至此,不觉心寒。”清瑜轻叹。眉头微微皱起,更有了一种捧心西子的倾城神韵。
“我知道小姐自幼喜好诗文经史,深知国家大义,可是,小姐您刚入破瓜之年,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龄才是啊,况且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千金,他一定也只是希望女儿开心愉悦就好。小姐您这样他看到会心疼的。”兰薇微微摇头。
“对了,兰儿。你来找我何事?”
“唉呀,坏了。”兰薇一拍脑袋。“我怎么把正事忘了,老爷让我来找您回去。现在世道这样不太平,京城里可能有很多蛮族的间谍,小姐一个弱女子,独自在外实在危险。”
“都说将门虎女,可是父亲从小便不允许我习武,唉。”清瑜低眉轻声,嘴角却扬起了神秘的微笑。
“老爷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危……”。
“是啊……”
“天色也不早了,小姐我们回去吧。”
“嗯,兰儿,真是辛苦你了……”
二人渐渐消失在湖光亭色中,只是亭中桌上多了一朵桃花。
二
翌日,风月楼。
房内。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水墨画卷,占据着大半个墙壁。只是这画卷一片空白,洁白如雪,不免与这房间其它种种显得格格不入,桌上摆满了参差不齐的书籍,正中摊开的那本书上,压着一枚古朴的桃花簪子。
雪月独自坐在窗边,品着昨日购得的新茶,凝视着墙上的画卷若有所思。
突然,一声闷响,男子破门而入,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倒在地上,醉醺醺拿着酒壶“来,雪月,喝!”
“你不去参加你的早朝,一大早就喝得不醒人事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雪月起身将他扶上木椅。
“我假称生病推托了。这官,我是不想再做了!”
“我倒是想知道又是什么事把大才子哲生气成了这副模样!”雪月泯上了微笑的嘴唇。
“一群奸狐狸!我看皇帝也是老糊涂了,整日只知道沉湎酒色,朝政完全被那帮奸邪把持。再这样下去国家恐怕就要和这白纸一样,什么都没有喽!”哲生指着墙上的画卷,脸上满是悲愤。
突然,哲生狠狠地将酒壶摔在地上,“我昨天路过后殿,无意听到那几个老东西的谈话,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竟然私自扣下了三江重镇的军费!要知道,那可是京城的命脉!蛮子气焰嚣张,眼看就要打下来,没有钱,如何守的住!守不住,我们所有人都得北京白癜风医院完!”
雪月静静看着他,听着他说的一切,虽是一言不发,却也不为国将不国而惋惜。
“怎么又扯起了这个,不说了不说了,我来是跟你喝酒的,可别破坏了兴致。”他又突然一转话风。
雪月背过身去,望着窗外“一大清早的,我可不想喝的迷迷糊糊,坏了一天的事情。”
“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就没看见过你晚上出现过,每次晚上来找你喝酒都不见踪影,还有,你整日蒙着个黑面纱,我连你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哲生对自己唯一且相识时间如此之长的友人很是不解,于是凑上前去,想要一窥究竟。
雪月闪开“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
哲生满是不解,忽然他又觉得墙上的画卷太过碍眼北京白癜风医院,借着酒劲伸手便撕。雪月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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