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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美丽城(belleville)是续巴黎13区之后兴起的华人区。当年法国大名鼎鼎的麻雀歌后piaf,就是出生在这里,并且在这里的街头卖唱的时候,被人发现,最终名扬欧美的。现在,在美丽城的街头,歌后余音再无觅处。却常常冷不丁就在街道转角处听到生硬的法语说:先生,先生,30欧元一次怎么样?那是偷渡而来的华人站街女了。这些廉价的化妆品掩盖下的浓妆女子,大多来自中国的北方。她们年纪比较大。文化又低。学法语,找工作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于是填饱肚子的最后的方法,就是站在街头,招揽过往客,偶尔就有猥亵不堪的各族人种,上去和她们搭讪。
我凑巧就认识了她们中间十分幸运的一位。学校打扫卫生的是个中国女人,她只会零碎的法语,见了我她十分高兴。她很豪爽,我们交浅,她却言深。她恨不得把她的每一件事情都讲给我。她来自东北,下岗后,老公好吃懒做。生活得太艰难了。她说“我无论如何都要我女儿读书的,不管做什么都行”。那会儿她都快四十岁了,她坚决地和老公离婚。然后借钱偷渡到了巴黎。那会儿,为了吃口饭,她什么都做。她说,有温州人指着她骂,说她们东北女人跑出来做鸡,丢人现眼。她就反骂,你们温州矮锉子,谁看得上啊?
后来,她遇到一个五十多岁的法国人,一来二去,这法国人说,他很想要个孩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愿意和他生孩子的女人,她能不能帮他?他可以娶她。
这大姐对我说,她那时候想,这也行。但是她不能骗他啊。她说那我就直说吧,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生孩子了。法国人就带她去医院检查。她说,结果要出来的那个晚上,她紧张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万一她不能生,怎么办啊,她的后半生?
好在,最终医院认为她生育的能力是健全的。就这样,他娶了她,他们生了一个儿子。而她,也就得到了法国的居留。
她那会儿,常常对我说她现在的幸福生活,使我相当佩服她当年出国的勇气。
前段时期,我又在地铁站遇见了她,她前面有个混血的小男孩。她旁边挽着的,是一个法国老头子,出奇地瘦小,甚至有些奇形怪状。他一直不停地病态地打颤。她见了我,不再和以往那样亲热,她有些勉强地打了个招呼。地铁来了,她却不肯和我一起上地铁。她说她等下一趟。
朋友在咖啡馆打工,他们那里有个法国老头子,七十多岁了,常常对人哀叹说,他的丁丁,他的丁丁回中国了,永远不回来了。朋友解释说,所谓丁丁,是这老头子相好的一个站街女。后来,丁丁被警察抓住,遣送回国了。
最近,经济危机。美丽城的站街女也打折了。有站街女比划着十个手指头说,10欧,10欧元一次。听说还有些阿拉伯的老头欺负她们势弱,一次四五个人同时去,却只给10块钱。
那天我在美丽城买榴莲,花了二十欧元,朋友感叹,都够俩站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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