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幸福的假象 / 孙雪菲
作者: 孙雪菲 时间: 2011年11月04日 来源: 财富中文网顶住一整年的熬夜加班和各种压力,面对年终考核中那个闪亮的“优”,你会开怀大笑多久呢?
为了翻番的薪水和升迁的职位,放弃了原本默契的团队和喜爱的工作,你真的会在新职位上兴奋不已吗?
终于成为行业的顶尖级人物,回首来路时却没有想象中雀跃的欢呼、幸福的心跳和情绪的高潮,你真的以为幸福不过如此吗?
如今的职场人,每一个前倾的身影都像是在唱片上转动的唱针——拼命奔跑,华丽跌倒——貌似在追求幸福,却在幸福应该降临的时刻蓦然惊诧,幸福感怎么依然遥不可及。哈佛排名第一课程“积极心理学”的讲师,被誉为“最受欢迎讲师”和“幸福第一人”的本·泰勒·沙哈尔博士也曾这般描述自己:“我曾不快乐了30年。”
16岁那年,出生并成长于以色列的沙哈尔一举获得了全国壁球赛的冠军。也正是那次“成功”的经历让他对幸福的理解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在赛前长达5年的艰苦训练中,空虚感始终如影随行,他虽为此闷闷不乐但仍坚信: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带来充实感与幸福。如愿夺冠后的他欣喜若狂,和家人、朋友举行了隆重的庆贺。“可就在那天晚上,睡前我坐在床上,试着再回味一下无限的快感。突然间,那种胜利的感觉,那种梦想成真的喜悦,所有的快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内心,忽然又变得很空虚,只有迷惘和恐惧。泪水涌出,不再是喜极而泣,而是伤心难过。在如此顺意的情况下,尚不能感到幸福的话,那我将到何处,去寻找我人生的幸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非但没有找回快乐,内心的空虚感反而越来越重。慢慢地他发现:胜利,并没为他带来任何幸福。
正如沙哈尔一样,我们大部分人都会将“成功”定义为幸福。因为我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文化背景就是这样的:孩子成绩全优,家长就会给予奖励;员工工作出色,老板就会发给奖金。人们习惯性地去关注一个个具体的外在目标和拥有物——优异的成绩,辉煌的业绩,升迁的地位、大量的财富。这一种以获得社会高成就为目的的“成功”被称为自我感和主动感的满足,即通过控制对象和所有物,而拥有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关系。一旦外在目标达成后,人们容易把短暂放松的心情解释为幸福,好像事情越难做,成功后的幸福感就越强。不可否认,这种目标达成的解脱,能让我们体验到真实的快乐,但它绝不等同于“幸福”,它只是“幸福的假象”。
因为,这种依赖“外在拥有”为刺激来源的幸福感,必然会由于人类天生的适应性而快速丧失愉悦体验。一位西方心理学家曾为此做过一项很有影响的研究,他调查了彩票中奖者和车祸截肢者的幸福感。当外在的幸运和灾祸到来之初,这两类人的幸福感确实有很大差别;但6个月后进行第二次测试时,结果却发现这两类人的幸福感几乎处于相同的水平。
哈佛大学的心理学家Daniel Gilbert教授在著作《跌倒的幸福》中提出,“当一个人从一贫如洗上升到中产阶级时,财富的增长会使人们感到更幸福。可是,接下来的财富增长就不会再使人增加多少幸福感了。”
而且,这种以外在目标为导向的行为方式,在其过程中又常常会忽略了与感知、情绪、兴趣等诸多与内在感受密切相关的因素,如身心的协调、自我的探求、过程的体验、关系的经营。这就是“成功”之后会快速陷入空虚感的原因。
如果过分用外在成功来定义幸福,还容易造成其他一些心理问题:
第一种误区,是将成功绝对化。认为成功就是一定要出人头地,占据领先的优势,将所谓的成功作为人存在的终极意义。一旦不能实现目标或遭遇挫折,则会怨天尤人,丧失全部的斗志甚至生存的意义。很多身居高位而中途受挫的职场人士容易陷入这一悲剧角色。
第二种误区,是将成功狭隘化。做人做事带有明显的目的性,忽略了更多的过程和他人的感受,最终将造成个人感受的极度匮乏,以及人际关系的孤立无援。
第三种误区,是将成功模式化。简单效仿成功前例,随波逐流,完全不考虑个人兴趣和潜质。因此最后即使达到一定的成就,仍会出现强烈的空虚感和无名寂寞。
当然,获得金钱和地位,可以提高我们的成就感、安全感和满足感,正是这些感受体现着我们对生活最本质、最直接的热忱。所以我们的幸福与成功有关,但远远不止这些。
每个人亟待重新定义幸福
诺贝尔奖得主 Daniel Kahneman在《重新定义幸福》中指出,幸福包括:一、 整体的幸福感;二、积极的人格特质;三、积极情绪;四、愉快的感觉。心理学家Ed Diener 则言简意赅地指出,幸福就是生活满意度高,积极情绪多而消极情绪少。我们可以将这些观点总结为,“幸福是个体对自身及环境的满意,即包括瞬间的快乐感受,也包括长久的意义体验。”
积极心理学家沙哈尔博士也告诉我们:问题关键是要向自己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在努力争取的,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幸福,还是让自己在别人看来更幸福?在他“不快乐了30年”之后,他开始注意观察周围的人,谁看起来幸福,他就向谁请教;他读有关幸福的书,从亚里士多德到孔子,从古代哲学到现代心理学,从学术研究到自助书籍等等。最后他决定去大学主修哲学和心理学。他的幸福观,逐渐清晰起来:幸福,应该是快乐与意义的结合。“通过研究这门学科,我受益匪浅。我想把我所学的东西和别人一起分享,于是,我决定做一名教师。”沙哈尔如是说。“研究幸福的确使我变得更幸福了,因为我把它看作一种有意义的个人爱好。就比如当我把园艺也看作是有意义的爱好时,那么它就能为我带来快乐。关键在于每个人都应该找到能够带给自己快乐同时又富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可以通过追溯过去的快乐体验来识别这些既能让我们感到快乐又有意义的事情,然后重复这些行为。学会从过去的经历中获取经验才能创造更好的未来。”
在讲座上,沙哈尔会不厌其烦地向听讲者发问:“我做的事情,对我有意义吗?它们给我带来了乐趣吗?我的内心,是否鼓励我去做不同的尝试?是不是在提醒我,需要彻底改变目前的生活?”他一再强调,人们不会从他那里学到新的东西,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人们都知道。“我要做的只是提醒你们,这些你们都知道的、但忽略已久的真理,并开始真正改变你们的生活。”
沙哈尔在我对他的采访中坚持不对“你是否幸福”这一问题做出“是”或“否”的回答,他认为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暗示着“幸福”或者“不幸”两个极端,会导致“幸福”成为终点而停止对于幸福的追求。对于幸福的认知,他只强调应该更多的关注“人都可以更幸福”。
所谓的“成功”不等于幸福, 这一观点会带给中国人强烈的冲击力。因为它第一次让惯于对“幸福”进行期待的中国人,将“期待幸福”提升到“获得幸福”的实际行动上来。
作者孙雪菲女士,易普斯促进部总监。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澳洲昆士兰大学MBA,中国科学院心理学硕士。拥有媒体宣传、市场推广、行政管理等多方向的知名企业管理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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