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原创 学习的困难(巴黎兰英专栏9)
http://picture01.52hrttpic.com/image/infoImage/202101/16/D1610599185680.jpeg?720x775绝对原创 学习的困难(巴黎兰英专栏9)
我开始学习到底有多么困难?念过书的人是体会不到的。也只有我自己知道罢了。
像我这样除了在田地里劳动,外边的事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以前也不知道,在天底下还有个法国。
到了大表哥从法国回去以后,才知道有个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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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俺妈说:“这在那小喇叭里,怎么不断的说法国法国的,以前也没听到说法国?”
俺哥说:“以前也说,是你不知道就没听到”。
我也跟俺妈一样,以前实在是没听到。
俺妈第一次见到广存就问:
“到法国多远?比新疆还远?”
广存说:“那比新疆远吆。”
“那得走多少日子?去趟新疆得半个月。”
广存说:“那比新疆又近了,两天就到了。”
我来以后,广存的学生问我:“以前你在中国,有没有想过,法国是什么样?”
广存笑着,替我回答说:“法国太小了,兰英不知道,在地球上还有个法国。”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就要开始学法文,谈何容易?
对其他的人来说,写法文字母,那是多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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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我来说,那是多么困难的事?
写字母就像是画圈,可我就连画圈也不会画。
广存说:“你不能乱画,得学着规规矩矩地写。”
他给我一本书,是教写字母的。
他说:“这是教怎么写字母,你看这黑点,就是起点。你把笔放在黑点上,箭头往哪个方向指,你的笔就随着箭头转。把纸放在上边照着描,每一个字母描十遍,描不完不能睡觉。”
我就很认真地描字母。
那个晚上描到很晚,也不知道描了几遍。
最后广存说:“算了,就是描不完也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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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睡还要继续描。
他又说:“算了算了,还是睡觉吧,也不是一天能学会的。”
以后我还是接着描字母,每一个字母大概描了几十遍。
再往后就学着写,也抄写课文。
不知道每天写几个小时,我手的中指,靠笔那一块,都摸上了茧。
就我拿锄头的手,突然放下锄头,拿起笔来,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广存说:也得要知道,哪个字母,跟哪个字母在一起,怎么发音?
他就拿太太那个字做例子。Ma ,da ,me在一起发什么音?
他解说完了,让我念,可我一点也不会念。
他可生气了!
他说:“你怎么就这么笨?Ma妈,da 打,me末。跟你解说了半天,还一点不会念,那你还能学什么哪?算了,也别找气生了,我还要多活几天呢。”
在那个期间,广存还让我每一天晚上,必须看一部,说法文的电影,他说:“就是听不懂也得看,是为了练习听力。”
他每天晚上都问:今天看了什么电影?我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不记得看了多少部电影以后,那一次,他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那电影的名字。但是,我可以把那部电影的故事,大略地说出来了。
他说:“哎,不错,你进步了。”
他又把那部电影的细节讲了一遍,主演叫什么名字,那是很有名的演员。
那电影的名字是,<<岗山最后列车>>。美国西部电影,是一部好电影。
以后他就每个星期,都买电视节目单,看哪天晚上有好电影,好让我看。
也可能是因为那一部电影,后来我喜欢看美国西部电影。
但是,对我都是困难重重,问题是一个接一个。
过了几天广存又问:学什么了?
我跟他说学些什么词。
他说:“这些对你很难,问题是中文你也不懂。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一句一句地学。我要吃饭。我要去买面包。每一句都背下来,这样学一个句子,就不会说错了。”
他虽然那样说,但是还是把那些词汇,简单地跟我解说了一下。
他说:“什么叫名词?就是名字,说个比方,你叫兰英,是你的名字对不对?书,笔,都是名字,就叫名词。什么叫动词呢?凡是有动作的,走路,起来,坐下,都需要动的,就叫动词。什么叫形容词来?大小,黑白,就是形容词。那天你说,那个人很漂亮,漂亮,就是形容词。”
他在讲解的时候,我的头就轰轰的。
当时就想你讲完就好了,可别再问我懂了没有?
我是一点也不懂。
他讲完了,好歹也没问我懂了没有?
那次要是问了,肯定又要减寿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说:还是得要知道组成字母,怎么发音是很重要,你要是知道怎么发音了,就可以学着念一个字了。
他又举了一些例子,EN, AN, AM,发‘昂’的音。前边加上‘L'就发‘琅’的音。Lampe 琅普, langue 琅个, Lendemain琅的曼。
(我用的昂,琅普,琅个,琅的曼,只是借用相似的声音)你一定要学会念组成的字母。
这一次他解说完了,也没叫我再念一遍。因为上回解说过一次了,这次我听完之后,就好像清醒了跟多,也觉得进了一大步。
他没有一课一课地教我,就是随时随地地问和解说。
走在街上看到广告,他就问那个字怎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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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铁里他就问,那车站的名字怎么念?
他在这方面真是有耐心,也显示了一位老师的特点。
我不止是需要学法文,还得要学认中国字。
每一次查完了法文字典,再查中文字典。
不管是查哪一种文字,都需要很长时间。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也记不住。 经过这些年来的学习,我亲身感受到:
在做家务事和做饭,只要是想做就会做。
在技巧方面的事,只要是想学就能学会。
结婚以后我学会使用缝纫机,骑自行车。
到了巴黎,1982年考取了汽车驾驶证。
不知道外国人,那种绣花的方法,广存的学生跟我说怎么做,也就会做了。
我给人家店里绣花,就做得跟他们原来的完全一样。
不知道法国人的服装样子怎么使用?我去区政府办的缝纫班,去学了几次就会了。以后我缝的大衣,就连法国朋友也看着好,也让我给她缝一件。
以后需要带着孩子们去游泳,我也学会了游泳。
在家的时候,我母亲说:“一个闺女孩家,天天在地里干活,就像男人一样受那么大累,回到家里就不让我做饭了。所以我没做过饭。
来了巴黎以后,广存让我切肉丝,我就切成像手指头那么粗。
广存一看就说:“这叫肉丝呀?你们家的肉丝这么粗?
我说:我不知道肉丝什么样?
他说:“你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走?”
在当时我没敢回答,等事过之后他消气了,我跟他说,也没吃过也没见过,什么是肉丝?我们家喂的猪,喂大了就去卖了。自己从来也舍不得吃。
到了1983年我们回去,我母亲说:“您都怎么吃饭?小刚他妈不会做饭,在家里从来没做过饭”。
到回巴黎以后,广存说:“你以前不会做饭,现在怎么做得这么好哪?”
我还去教过外国人做中国饭,朋友有一家协会教中文、书法、太极拳,也找我去教做饭。可不是去糊弄他们吆,也是朋友来我们家吃过饭,才找我去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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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在学认字这方面,不是从小开始学起,到二十多岁了,才开始学认字就太困难了。
我从来到巴黎,就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也从没放弃过学,可是到现在也没学会。我就觉得有那么多的字,认识了这一个还有那一个,就没完没了。
有的字,差一点点就是另一个字,我就把余和佘当成了一个字。
还有的就是,几个字念一样的音,写的时候,不知道用哪一个字。
以前我写信,广存说:“你就按着声音写吧,看信的人知道是错别字,意思也懂。尤其是你写的没有错别字,那就不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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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错别字也成了我的专利了。
哎,我真是……
从农村到巴黎城,
就像一人再重生。
从零学起事事难,
漫长岁月学无断。
一知半解懂多少?
眼看就要到晚年。
又觉时光似如箭,
巴黎生涯四十年。
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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