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中国人在巴黎都喜欢扎堆住在一起？” 回答法国年轻的notaire的问题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难忘的日期。 对我，例如，11月6日下午14:30——17:00。“巴黎海芬书画廊”签字的煎熬两个多小时。我终身难忘。但收获良多。 这难忘，收获，有三个原因： 一是：经历千辛万苦，发动了法国周围和中国所有的亲戚朋友，终于凑够了钱，买下了我想了十年的巴黎海芬书画廊，我要在此度过余生的书画廊！中间，被9家银行拒绝贷款，其中有最让我感动的和最让我最意料之外的。每一次，每一家，每一段，我都记录在我生命的历史里； 二是：感恩天、地、人！签下字的一刹那，我立马给我的女儿，我的朋友，他，她……因为，感恩充满了我的内心：没有温商朋友阿标的无私“出让”，就没有这个便宜房子；没有首富卢；义友松、胜、伟、敏……；姐妹般朋友兵、弟、杰、彬……，所有一切以各种形式为我付出的朋友，尤其是那一位无私的，让我第一次尝到“天上真的会掉馅饼”的巴黎的台湾朋友Y……充满感恩，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三是：签字赢得一位“法国小朋友”。 这位法国“法国小朋友”，是房子原来房东的notaire。法国签字买房，就和结婚一样，一定要双方父母大人在的。买房呢，则是需要两边的notaire一起签字核对。代表原房东的“法国小朋友”他很认真。他看出在缴税方面，似乎工会的信里，多收了我的费用。他立马就电话到工会，核实。在这个过程中，我的notaire跑进跑出，去复印等等。我们就有时间独处。 初初出道的法国小朋友，要充电器。手机没有电了。我拔下我的，给他。 他弱弱地，礼貌地问我一个问题：“请问，为什么你们中国人总喜欢一起扎堆？” 我一愣。这么多年，回答过无数法国人关于中国人的几乎所有问题了。尤其是在索邦大学兼课的6年，西藏问题、环保问题……啥问题我没有碰过？ 但现在，这个问题，是第一次有人问。 我想了一想，我需要争取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先将他一军：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啊！可是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的呢？” 有表扬，总是很开心的。严肃的法国小朋友，笑了回答说： “我看法国媒体上都这么说中国人：封闭；扎堆；不说法语，不可理解……” 我直截了当不容置疑，特别看着他，笑了笑，回答他：“如果我告诉你，媒体的说法是错的，你会同意吗？” 他一愣。 我说：“我认识很多法国的汉学家，记者。有很多人，连中国都没有去过，却在用自己书本里找来的知识，充当权威，以讹传讹，误导百姓。你知道吗？” “当然，并不是一定要去过，才有资格说话。但是正确的与时俱进对中国的了解的传播，才是有公信力的。你知道，现在法国的很多汉学家，比如，我认识一位在大学教授中国古代绘画的，他一直都没有去过中国。他是去英国学习了中国古代绘画史，然后就在法国开始教书。我去听课6个月。最后我决定不听了。我让我女儿也不要在那里学习了。这位教授说的东西，很多都不对！还不愿意承认！因为从中国翻译成英语，正确性就差了一截；再从英语翻译成法语，又查了一大截。那么，真实，还有几分？” “好，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毕竟，我是来签字的。我不能等太久。后面还有采访呢。 “中国人扎堆，依我的眼光看，当初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有中国人来，在里昂火车站开始扎营生存。那时大家语言都不通。人多力量大。中国人在一起，方便互相帮助。这是历史原因。后来慢慢发展，到1975年13区华人区的形成；再到巴黎3区4区甚至10区11区批发街的形成；然后美丽城的蓬勃兴起，到现在aubervilliers近2000家中国批发商，给当地政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税收和就业……任何一个东西的形成，都有历史原因和发展脉络的。不可否认，第一代中国人的语言不行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另外，还有交通；生意；文化等等。人要生存，就要吃饭。中国自古以来，就有饮食文化一说。依我的经验看，这个世界上，唯有中法两国的历史，文化，餐饮等才可以媲美。那么除了吃饭外，也要理发、读书；要有相关的产业链。发展到现在，我们的很多二代，读了精英学校，就离开了华人生活圈子，成为了律师、工程师、医生和一些政治家等等。比如我的女儿，她一直在路易大地读高中、预科。现在在读精英学校。就像你今天碰到我，我要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做一个书画堂，为了正确地沟通、解读中法文化……” “法国不是最讲自由、平等、博爱和包容吗？因为有不一样的文化，才谈得上包容。何况，中国文化，是唯一在这个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呢？” “你去过中国吗？你那么年轻，好学，应该去中国。” 他瞪大眼睛，问我：“年轻和要去中国，有什么关系？” 我说：“因为你年轻，好学。而且你刚刚开始你的职业生涯。你看，今天要不是我的notaire认识我的温州朋友，你就不会来这里，对吧？你不来这里，就少一单生意啊。” 这时，我的notaire拿着工会的传真过来了。确实，少付了好几百。嘻嘻。能省钱，我内心窃喜。 签好字。我问我的notaire： “先生你去过中国吗？” 他瞪大眼睛：“你不看我的微信吗？我刚刚才和阿标他们去过中国！” “那你应该给你们年轻的notaire讲讲你的中国之行，你的微信啊！” 接着，他侃侃而谈他的中国之旅。他说，因为阿标阿松和首富卢等等，他几乎更喜欢和中国人打交道了。尤其是他解释了他发现微信及用微信工作的好处后，年轻的法国小朋友notaire眼睛挣得铜铃一样大！（我乘机插话，告诉两位Notaire: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姜是老的辣。两人都频频点头称是。） 已经是16:40分了。当天，法国华侨华人会和欧洲龙吟诗社还有画展。我必须要走了。 在和法国小朋友一起走下楼梯的时候，我问他：“你去过新加坡、香港、越南吗？” “去过。”他回答。 “那么你知道新加坡有1万多法国人在那里工作，他们也都扎堆住。而且他们住的地方，物价特别贵。但是法国人喜欢住一起，他们的孩子也在一起读法语，英语。你知道吗？”我问。 “是的！香港和越南也一样！我们法国人在那里都有很多的区域，法国人喜欢住在一起！”他回答得很兴奋。 我说： “人在海外，和在本国不一样的感觉！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在法国，我们中国人喜欢扎堆？其实法国人到国外，也喜欢和自己民族的人住在一起。” 法国小朋友是骑摩托车来的。他拿着头盔，惊讶地站住了：“你的回答，比较，让我茅塞顿开！我问过很多中国人这个问题，尤其是我家附近的外卖店的老板，他从来都听不懂我的问题！” 我停下，看着他：“那他那里的饭菜你喜欢吃吗？” “喜欢！我每周都要去一次!”法国小朋友不假思索就回答我。 “好，你们法语里不是有一句话，叫作：chacun son métier, les vaches seront bien gardées（翻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吗）？他是外卖店的老板，他负责做好饭菜，这就对了。如果他能回答你所有的问题，而饭菜不好吃，你和我就失业没有价值了，你觉得这样对吗？” 法国小朋友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你如果有有关中国的问题，来找我吧！另外，未来15年内，中欧之间的经贸文化交往会越来越多。欧洲的中心是哪里？中国人过来，来欧洲，必然会来法国。法国，巴黎。来了，就要住，吃，工作。要买房，买店，就需要你们啊！所以你那么年轻，希望不被淘汰的话，像我的notaire那样，多交中国朋友吧！”我语重心长。 “你的巴黎海芬书画堂开业时，一定要叫我哦!我一定会来的！”法国小朋友非常认真对我说。 “而且，你一定要弄一个这样回答我问题的中法俱乐部！我会有很多朋友来！”他很快说着。 “好！一言为定！我们中国人说，任何一种相遇都是一种缘分。有缘，我们会再见！”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我还有采访，要迟到了。我不喜欢迟到。”我赶紧去乘车。 乘车前回头，发现法国小朋友还愣着…… 2014年11月于巴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