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今年的环法自行车赛是在英国拉开了序幕,准确地说,是在约克郡拉开了序幕,而且它第三阶段的终点是在白金汉宫外的广场上。接下来,猪都会飞了。
纽约时报中文网10日报道,事实上,猪已经飞过了,因为这个典型的法国赛事以前已经在英国举办过一次了。但我们仍然必须问:还有什么东西是神圣的呢?说不定英国皇家赛马大会很快就会搬到法国图卢兹举行。
上周我在巴黎。这座城市很美丽。游客们懒洋洋地倚靠桥上,享受着奶酪、法棍面包和廉价红葡萄酒组成的野餐。他们很快活。天气也好极了。当然法国人的脾气有些暴躁。对于环法自行车赛奇怪地搬到了英吉利海峡的另一边,我没有听到任何抱怨,但却听到了他们对其他种种事情的抱怨。
保守派前总统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被警方羁押了15小时,就腐败指控接受问讯。而来自社会党的现任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ois Hollande),支持率已经跌落到了新低。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总统宝座,曾经是辉煌荣耀和近乎君王一般的权力的象征,现在却令人失望透顶。
法国人不快乐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情形。一个热爱思想的国家,如今却陷入了意识形态上的空虚。如果说有任何人能填补这种空虚,那就是右翼领袖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了。她对欧洲、移民、犯罪、全球化等等议题,进行了拿捏巧妙的抨击,在她看来这些问题正是法国衰落的元凶。
法国的失业率几乎是德国的两倍、经济增长接近于零、投资创下新低。如果说欧洲经济正在蠢蠢欲动,那么法国则显示出了顽抗生命迹象的杰出能力。
法国总理曼纽尔·瓦尔斯(Manuel Valls)是中间派,在他自己的社会党内遭到了很多人的憎恶。瓦尔斯正在试图削减公共部门开支、放宽劳动力市场的法规、削减工资税,对国有成分过重的经济推行自由化,从而广泛地推动就业和经济的增长。在他之前,很多人都进行过这些尝试。很多人都失败了。在法国,这样的改革是一个西绪福斯式的任务。
法国不仅是个美丽的地方,也是一个现代国家。从医疗系统的铁路系统(没有发生罢工的时候),法国的特质世人皆知。但法国人不喜欢现代性,他们不信任现代性。这就是问题的核心所在。不喜欢和不信任的原因有两个。现代性重新定义了空间,降低了国家的重要性。这是不能容忍的。
重新定义空间,与在技术的推动之下,距离被消除有关。正如著名法国哲学家米歇尔·塞尔(Michel Serres)去年在巴黎一大(Sorbonne)谈到数字世界时所说的,“波音飞机缩短了距离;新技术消除了距离。”
这让法国人备受困扰,因为他们比其他人都更看重一个地点的特殊性,以及人对某地的依恋的独特性。这种纽带体现在“风土”(terroir)一词中,它既指土地,同时又指涉其独到之处,土壤的性质、气候、独有的人情关系。一瓶上好的勃艮第葡萄酒,和一瓶寻常葡萄酒的原料产地可能仅有百米之遥。土壤不一样,土地的坡度也不一样。距离是件大事。然而现代性却蔑视距离。它甚至把环法自行车赛搬到了英国。正如塞尔所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新的空间里。”
人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法国人对国家抱有深深的信念。国家是错误的纠正者、人际事务的调停者、社会正义的本源、尽责的对象、权力的依归。单单是“放松监管”(deregulation)这个词,都会让法国人感到厌恶。
但技术将权力从国家手中,转移到了生活在没有边界的网络世界里的无国籍人士。如今,对一个人的存在来说,电子邮件地址的重要性和意义,远比实际地址大。交流方式正在经历一场革命。自从印刷媒体被发明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革命,但它不是一场法国革命。实际上,它是一场反法国的革命。它挑战着法国人的基本价值观、自我认知,以及对国家的依恋。
在改革的努力中,总理瓦尔斯似乎正在与法国的工会对抗。他真正面临的,是对现代性根本上的反对。
塞尔在演讲中讲了一则有关圣德尼(Saint Denis)的故事。圣德尼是基督教的一名殉道者,在公元250年前后被砍头。据称被砍头后,他捡起自己的头颅,一边走一边布道,走了好几公里。母亲给他讲这个故事时,还是个孩子的赛尔提出了反对,他说圣德尼没有眼睛,不可能找到自己的头。母亲则训斥赛尔没听懂这个奇迹。
赛尔说,如今所有人的头都以各自电脑的形式,摆在桌上。他对法国听众说,“你们都已经被砍头了!”
法国人常常就是这么想的。在我看来,除非出现奇迹,恐怕我们对此能做的有限。
(消息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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