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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虞兮虞兮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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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ucci
时间:
2017-2-25 03:39
标题:
虞兮虞兮奈若何
约莫十年,再看《霸王别姬》。
像剥费列罗,剥完一层还有一层,每一层又都完全不一样。
那时还年少,十六七岁,情窦初开,在妹妹家玩耍的时候一个人懵懵懂懂地看完了这部电影,许多情节被自己的无知擅自在记忆中作了修改。
难道小豆子一开始被妈妈送走的时候不是被割了小鸡鸡变成太监吗?不然他怎会变成女人。记得他执拗地站在墙根被师父罚念台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因为总是念错,便被罚念了无数遍。他为什么总是痴缠着师哥,而后来社会动荡不安,他却又和师哥反目,为何人的情感变化能那样大?
那时的我爱上一个男生,在我心中男神般存在。我的心中只有那么纯洁单一的爱情,爱情必须美好,不然我会难过。所以我很难理解那曲折隐忍的爱。
如今再看《霸王别姬》,终于尝出了几分味道。如果说少年时尝到的是味蕾上的一丝酸,那也只是被电影散发的悲伤感由衷地吸引。而今所品尝的味道,却是厨子一般分辨出所用之料。
我是在新华书店无意中看到李碧华的《霸王别姬》原著,如获至宝,一天就看完了。书中果然描写的细致许多,每个人物的内心情感,以及一些电影中不适合表达的场面,看了书才更深刻地明白。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小豆子若是知道自己长大后会爱上师哥,会不会宁死也不把这句台词念对?然而就是这命,自打女娇娥的魂儿钻进了小豆子的身体里,明知是场虐心之恋,也迟了。
程蝶衣,这美得飘渺的名字。小豆子长大了,破茧成蝶,你能飞上天,却难以在师哥的肩头停留片刻。
当他在台上含泪翘着兰花指挥剑自刎时,那根自小被妈妈剁掉的第六根指的伤口是否还会隐隐作痛?他分明不是女娇娥啊,一身的女装扮相又如何?师哥不是说了:你是真虞姬,我是假霸王!是啊,何尝不是,他怀里搂着的,可是另一个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
那个叫菊仙的婊子,夺了自己心爱之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蝶衣,你这错进了男儿身的女娇娥,怎能心不滴血?但或许只是入戏太深了吧,这戏里戏外的,早就分不清了。
可师哥分得清啊,师哥才不是不晓得蝶衣这份情,他心里清得跟明镜似的。但就是心越清,这嘴上就越得装糊涂。瞧他这不解风情的样儿!宁愿去窑子里和那些肮脏的婊子鬼混,也不肯接受蝶衣这般痴恋。
于是乎,这两女争一男,哦不,又或是两男一女之间的极其压抑隐晦的三角恋始终纠缠,越缠越紧越缠越乱,直到把世界都缠得不能动弹。
北京去哪里医院看白癜风好 然而在那个年代,儿女私情算什么,他们的世界被缠成什么样儿,都能让外力生生给扯开。
时代造就人,时代也毁灭人。生不逢时,动荡时期所有人的命运被封进罐头,统一配送,不知去向。
这三人,互相剪不断理还乱地念着的三人,竟被那些毛头小子整的,反目成仇。不,不是仇!是爱,只是把心里最深处的委屈统统倒了出来。那是爱,以丑恶扭曲的面目出现。
菊仙是个好女人,白当了婊子一场,不是说婊子无情吗?你用情那么深干甚么!爱了一场,却不得善终。骨肉还没见面就没了,自己也含泪离开这世界。临死前,必定耳边还萦绕着男人那句话:我不爱她!不爱这个女人!我要和她划清界限。
一死解千愁,也好也好!
可死也并非那么容易,蝶衣在台上死了那么多次,也还没清醒,那虞姬的魂儿怎就没一次喝了孟婆汤,忘了师哥那个假霸王,重新做回男儿郎!
没有,没有……
死,是逞一时之勇;生,是逞一世之勇。
对蝶衣这样的人来说,生,也不过是在等死罢了。没了菊仙这第三者,师哥还是回不到自己身边,等了那么多年,等成个小老头子又如何。
也罢!也罢!
荧幕中,两位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上台,亮了一嗓子。这是最后一曲了,霸王,虞姬最后一次向你告别!蝶衣抽出师哥剑鞘里那把挚爱的剑,往脖子上轻轻一划拉,鲜红的血像满树盛开的爱情之花,在空中绽放然后陨落。
画面定格在师哥惊恐悲愤地双眸,他的那一声吼:“蝶衣!”撕心裂肺,划破了这几十年的沉静。
我还是有些喜欢这结局的,虽心碎,但碎得畅快淋漓。可惜电影是美化过的,长达将近三个小时的片子,还是把书中很多残酷又让人无奈的情节给省略了。毕竟观众是喜欢刺激的,悲也好喜也好,只要痛快,就够了。
而书中的结局却是无奈的,戏不过是戏,梦终究是梦。最后一次离别,最后一次挥剑,也只是戏梦一场而已。末了,蝶衣还是随团回了北京,和他那个组织介绍的爱人共度余生。师哥大抵也还是孤身留在香港,闲来无事逗逗邻居北京最好白癜风医院地址家的小孩罢了。
城市日新月异地变化着,纵使你每天都出去溜达,对于那些收纳了你多咋样治白癜风年的习惯和回忆的建筑一点点消失,一天天变了模样,也还是难以消受。仿佛是每个离开的人,都是去了自己的脑里;每个消失的建筑,都是搬迁进了自己身体;每一份情感不再了,便是置在心里发酵。
一辈子,奈若何?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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