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岁老人的淡定

白裙如初 · 发表于 2015-12-31 06:55:16

先生的大姨娘，八十六岁。姨夫今年九十，神清气爽，精神矍铄。每每看到这位老人，我的脑海里冒出的相关字眼是淡定，从容和宽厚。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他，二十五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我们一群年轻人胡吃海喝，吆五喝六。他偶尔举杯，从不主动。

　　前几年，大姨娘和大姨夫经历了一次生死劫。一个水库倒塌，大水冲垮了他们的房子。那时候，老两口正在家中。大水进门时，两个人被迅疾的水冲到门后。等到有人找到他们，两位老人被压在门后边的地面上动惮不得。他们被送进医院，检查没有大碍。这好像不能用运气解释。面对突发的事故，他们不够灵活，随波逐流，反而在不挣扎的状态下，捡得了性命。本以为耄耋的老两口，会跟着儿女们安度晚年。不曾想，老两口利用赔款，重新建起了新的家。他们舍不得多年的左邻右舍，还有弄熟了的一点点田地。

　　大姨夫年轻时是当地有名的船老大。每次出海，他们渔船的收获要比其他的多一些。一身好手艺，随着年迈被迫失去了用途。儿子中虽有继承他的手艺者，个体经济没有集体渔业的规模。个人作业的危险程度又远远高过集体化劳动。所以，虽然挣的钱肯外阴白癜风如何治疗定超过他，得到的社会地位及其声望，却是差远了。不出海的大姨夫，陪着大姨娘，侍弄起那点农田。倒也有模有样。只是，他们家那里与全国一样，年轻人越来越少。种出来的菜，除了自己吃吃，难有销路。要他们不种，不愿意。一旦有儿女归家，最开心的是可以有人带走他们的劳动成果。

　　上次听小姑子说，他们去年回去看他，不但拿走了老两口冰箱里的储存，还直接到田里，挖了几只番薯，几根萝卜。先生兄妹小时候遇到母亲忙不过来，就将他们白癜风医院费用放在阿姨家或者舅舅家。他们与阿姨的感情很好。小姑子深深懂得，有时候问老人讨点东西，是最好的拍马屁。确实也是，他们老了。面对前来看望的后辈，说不出更多的语言。给点东西是心意。假如你非常开心地需要，老人的心理满足，会比带东西给他们还要充分。

　　去年过年，因为是在他们的女儿家，没有什么可以给我们带走。估计他们的心里很不爽。这一次，借着婆老太八十大寿，我们一起浩浩荡荡地去到老家，专程看望阿姨们。大阿姨一如既往，活不多。她们老姊妹的悄悄话，我们也听不懂。像上次小姑子去一样。姨夫笑眯眯地望着我们。我觉得他的状态，比去年春节还好还健康。算是老熟人吧，他对我一样地招呼。其他时间，任凭我们说东说西，他坐在一旁，感受这一刻的温馨。而我，也与以往一样，在这位老人家跟前，会变得特别地安静。

　　没一会儿，大阿姨打开了冰箱任由我们挑选。冰箱里，有刚刚摘下来的扁豆，冻得硬邦邦的玉米与毛豆米。还有，好几根处理好了的鳗鱼筒。老两口与舟山很多老人的习俗一样，吃斋念经嘴唇白斑是不是白癜风，不吃荤菜。他们冰箱里储备的鳗鱼筒，就是给晚辈们备着的。拿走了才开心。我们很不好意思地拿着他们记忆中最好的东西。大姨夫竟然拿着一把锹，叫上我们跟他走。

　　不远处的山腰，那一小片田就是他们的精神寄托。田里面，有芹菜萝卜，还有菠菜花菜。架子上一根粗大的瓠子，依旧灿烂地等着。几分钟后，这些东西成了我们的战利品。每样东西都弄了一些，装进了我们的笑声中。我想象不出，两位老人是如何将这一点田地侍弄得这样丰富多彩。显而易见，他们根本不可能吃完这么多蔬菜。老话说劳动最光荣，在这两位老人身上，我看到了最直接的体现。而我们，开心地拿走他们的劳动所得，是不是很残忍？真的不是。他们的被需要，与我们的需要一起，书写出一个大大的幸福。或许，我们不能做得更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出现一点点的孝心。

　　八九十岁的两位老人家，祝福你们。下次如果还去老家，我一定还会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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