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餐桌

ckyqe · 发表于 2017-3-12 15:11:47

结婚几年后，我在市区买了房，搬出了生活几十年的父母家。

　　父母家面积不大，又位于城中村地区，很是吵闹，又远离公司学校，实在不宜居住。而新房，坐落在市区环境优雅静谧的小区，紧邻公司学校，不啻是个天堂。

　　父母已逝，现在的房价动荡不安，我不想就此将房子卖了。妻子提醒我，何不将房子租出去呢？

　　妻子提醒的是，于是我将房子带家具的全部租出去，每月八百多的租金。很快被一对白癜风初期的治疗方法农民工夫妇看中。

　　终于能生活在安静的新家里了，耳边远离了嘈杂，心情都舒服了很多。可妻子隔三差五的在耳边唠叨：“当初租房子，怎么连那张实木餐桌也一起租出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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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一动，那张餐桌是父亲留下来的，多年前在白癜风用什么药SICARTT（斯佳图）家具店做促销时，买了一张餐桌。本来是看中了全套的实木家具。因我刚考上大学，高昂的学费只得让父亲作罢。

　　妻子一向不喜欢那张餐桌，觉得它太老气了，她喜欢新潮时尚的现代家具。我对那张餐桌也不甚在意，要不是它承载着对父亲的回忆，我早就将它请出家门了。

　　“怎么的，”我问妻子：“你又觉得那张桌子好了。”

　　“才不是呢，我想，那张桌子用了那么多年，一点儿没坏。要是把它卖了，还能卖几百块钱呢。”妻子几年来一直想着存款买房，不知不觉养成了‘精打细算’的性格。

　　“算了吧，”我说，“租都租出去了，难不成还我厚着脸皮去把桌子要回来？”

　　妻子反唇相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本来就是你的嘛，现在有俩钱了，就不把钱当钱了是吧！”

　　被妻子唠叨得没法，在一个周末的傍晚，我去了旧家，打算找个借口把桌子要回来。

　　我去的时候，农民工夫妇正准备吃晚餐。节能灯洁白温馨的灯光下，那张餐桌反射着暗雅的棕色光泽，桌面铺着几张报纸，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香味缭绕。桌上还摆了个玻璃花瓶，几枝美人蕉绚烂绽放，一切一切，都透着质朴的幸福。

　　胖乎乎的女主人见了我，连忙热情的招呼我吃饭。她说，他们一家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桌子呢。

　　我仔细一看，他们已将桌子细细的擦拭过了，连桌边、桌脚的细致雕花缝隙里，都不见一丝儿污渍。而我和妻子，擦桌子时都只是随意的抹几下而已，从没有这么细致的呵护过它。

　　他们的儿子——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坐在角落不说话，圆圆的脸上泪痕犹存。我不禁问了一句：“这孩子不高兴么？“

　　男主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撩开报纸的一角，指着一道浅浅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划痕说：“这孩子淘气，今天在桌上做作业时，用刀子在桌子上划了一下。林先生，抱歉啊，我们没把孩子教育好。“

　　“没事的，小孩子啊。”恍惚之间，我想到了我的童年。幼时家贫，家里仅有的一张桌子，既是父亲的书桌，又是一家人吃饭的餐桌，还是我做作业时的课桌。而母亲，则会在疲倦或困倦的时候，趴在桌上打个小盹。

　　夜晚，父亲伏案工作的背影，在灯光下犹如一幅逆光的图画，伴我度过了童年和青少年时代，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

　　每个清晨醒来时，桌上已摆好了早餐，母亲微红的双眼透着隔夜的疲惫，温和地叮嘱我吃好早餐。

　　放学归来，我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做不出题时狠拍桌子，无聊时用笔尖桌上乱画，调皮时在桌上用小刀刻下杂乱的线条……

　　晚上，则是一家人全天唯一一次聚餐时刻，那时不流行“早上吃饱，中午吃好，晚上吃少。”这套养生法。晚餐，通常是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餐。我还记得，母亲巧手做羹汤，简单的饭菜也能做出百般滋味。那些弥漫着母爱的味道啊，在我的记忆深处持久弥香。

　　历史似又在重演，从闲聊中，我得知，农民工一家人也把这张桌子全方位使用。女主人的眼里掩饰不住对餐桌的喜爱，一再说：“好漂亮的桌子啊，我没想到吃饭的桌子也能做得这么好看。”

　　将桌子要回去的话噎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口。这张桌子，对他们来说，已不仅仅是一张桌子。我怎么可以，去破坏这幸福呢？

　　一回到家，妻子就连珠炮似地追问我：“桌子呢？”

　　我将事情全告诉了她，听完后，她不屑地说：“人家擦下桌子，你就心软了？那可是好几百元钱呢！真是的，花八百多的房租，用那么好的餐桌，不偷着乐呵才怪。”

　　我不禁哑然，妻子，也曾是个文艺十足的女孩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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