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难回首 o2fsvxqv

ckyqe · 发表于 2017-3-29 11:04:36

爷爷年已古稀，身体还算硬朗，但是已经开始数日子了。见了小辈的人只想多说点话，但已经很少有年轻人静静地听他说话。前几天回家，爷爷拉着我的手，又和我讲起他和奶奶的事。

　　爷爷是建国初期的高中生，那时候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名。爷爷说高一开学的时候，家里没有余粮给爷爷拿学校去，甚至连几块钱的学费都交不起。实在没办法了，太奶奶就用她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太奶奶请了村里最有名的媒婆，借着爷爷上学的名望，给爷爷订了一门亲事。爷爷十七岁那年和长他三岁的奶奶结婚了。

　　奶奶家不是很富裕的家庭，但在当地也算是小康家庭，一般门庭的人不好轻易去求娶奶奶，那时候奶奶家也就是看上爷爷的学识，想着以后也算沾着书香门第的份了。

　　爷爷上高二那年，我大伯出生了，当时他到学校里，和班上的同学分享自己的喜悦，收获别人给他的祝福。这一段经历是我从爷爷同学那知道的，爷爷并没有和我讲，大概他觉得高中生就有孩子对我们影响不好吧，或者他只想和我说奶奶的故事。

　　高中毕业以后，爷爷没有继续读书，而是回到村里当了村支书。爷爷说太奶奶只有他一个儿子，死活都不让他走远。当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三个没有嫁出去的姐姐，爷爷肩上的担子很重。

　　文革期间，奶奶家被划为富农，爷爷也被影响了。本来在村里很有名望的村支书，一下就变成了瘟神。连爷爷的堂兄弟都不从爷爷门前走了，即使是逢年过节，也没走亲戚敢上门。爷爷正直壮年，忽然觉得人生没了指望。也正是那段时间，爷爷开始酗酒。天天爷爷喝醉了，奶奶把他收拾干净，再干其他活。太奶奶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见奶奶给家里惹了事，更是没有好脸子看。那时候爸爸还有姑姑都还小，大伯也只能打酱油，爷爷成天没醒的时候，奶奶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我小的时候，见过奶奶腿上一块疤，问奶奶是怎么弄的，奶奶很平静的告诉我割草时被蛇咬的，自从见过那个疤，我的人生就开始畏惧蛇这种生物。我问爷爷知道不知道奶奶腿上的疤，爷爷说知道那块疤的时候，他已经老了。爷爷不知道那段时间奶奶是怎样撑过来的，他醉熏熏的时候，是奶奶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文革以后，爷爷又被启用，又做了村支书，但是已经改不掉喝酒的习惯，而且逢喝必醉。那时候，应酬多，爷爷时不时就会被别人抬回家。每每这个时候，奶奶都不说话，默默的给爷爷洗脸，煮醒酒汤。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爷爷退休。爷爷那时候心里看不起奶奶，也不知道疼惜，从没有在意过奶奶的感受。

　　爷爷退休以后，来找他的人少了，没有应酬、酒席，生活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了。也许是人老了，对人生慢慢看透了，爷爷才开始真正正视和他走了半辈子的女人。

　　爷爷奶奶的老年生活我经历了。我小时候就爱缠着奶奶，天天在奶奶家吃饭、睡觉，谁都叫不走我。我想那时爷爷应该很讨厌我吧。每天爷爷奶奶没事就会在门口晒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做饭的时候，爷爷去烧锅，奶奶掌勺。很多人都以为这样的他们会相携到老，连爷爷自己都这样以为。

　　我八岁的时候，奶奶被查出来得了癌症，我那时不知道奶奶得了什么病，只知道奶奶一直在吃斯达舒。偶尔，奶奶会把我叫到床边和我说爸爸妈妈都在骗她，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听不懂，就问问奶奶什么意思，奶奶说她想看到哥哥结婚，好歹也是长孙。

　　后来奶奶接受化疗，每天躺在病床上，爷爷却开始东跑西跑。听到谁说喝牛奶好，就端着盆天天去养殖场接新鲜牛奶，自己学着煮北京治疗白癜风最权威医院。听别人说怎么炒鸡蛋更好吃，一辈子没做过饭的他开始学炒鸡蛋。奶奶说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老了也没个信法，想去基督教堂拜拜，爷爷一听，打着瞌睡天天陪着奶奶去教堂。说起这件事，爷爷就懊恼，一辈子跟着马克思、毛泽东走的人，老了老了去了外国人的教堂。每每听到爷爷这么说，我都能听到一阵哭意。

　　爷爷说他一辈子活的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听白癜风治疗权威医院到奶奶说想吃东西了，但老天没让爷爷快乐那么久，化疗三个月后，奶奶还是走了。记白癜风容易治疗好吗得那一天爷爷没有哭，像他当村支书时一样，温和又不失严肃。自奶奶走后，爷爷像一只孤单的小鸟，每天从村前转到村后，天天下厨做做饭。我尝过爷爷做的饭，难吃到无法想象，我都怀疑奶奶吃炒鸡蛋时，已经没有味觉了。

　　奶奶去世一年后，爷爷的头发全白了，那时候爷爷才五十八岁，一下子失了一生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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