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呢谁谁谁 · 发表于 2012-7-5 09:31:47

　到师专两月后的一天，我正躺在床上独自看书，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生，一进门就说，喂，你看谁来了？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见母亲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挎包。
　　突然在外人面前见到母亲，多少让我有点儿发窘，我觉得嗓子眼里象塞了一张旧报纸，涩涩地冒出了一句：妈，你怎么来了？
　　你爸有点儿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还没吃饭吧？
　　来时吃了。
　　我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突然想起了芳，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了。
　　吃完晚饭，天还很早。我领母亲在校园里转了一圈，询问父亲的身体及我走后家里的情况。母亲说，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挂念，要好好读书，别让你爸操心。
　　我答应着，并没觉得母亲神色有什么异样。
　　回到宿舍，芳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
　　让伯母今天晚上跟我睡，我和别人挤一挤。芳站起来拉着母亲的手说。
　　那不好吧，我还是在外面找个地方住。我不好意思地说。
　　找什么找，就这样说定了。走，伯母。说完芳拉着母亲的手就往外走。
　　我不好阻拦，只好送母亲出去。
　　芳是我的高中同学，说来可笑，她是在高三下半学期转到我们班的，当时所有人都把心思用到了复习上，我们几乎很少说话，更甭说有什么更深地了解了。也就在今天，我才知晓她也在这个学校。
　　从那以后,我们渐渐联系起来。
　　有一次我病了，在宿舍里整整躺了一天，饭都是室友打来的。第二天中午，她突然出现在我床前，还带来了感冒药。吃完药，她又去饭厅打来了饭菜，静静地看我吃完，才回去。
　　芳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写了很多现代诗。她的诗语言华丽，极有才气。长相虽然并不出众，大大的脸盘，宽宽的额头，眼睛黑亮有神，倒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国庆节那天，学校放假，我们一起回到了嘉峪关。从我家出来，我们并排坐在体育场的草坪上，阳光暖暖地照着，远处有两只鸽子在草地上啄食，尾巴一翘一翘的，时尔亲昵地聚在一起，向对方的嘴上轻轻地啄一下，时尔又分开。我一时看得呆了，扭头看芳，芳把脸转了过来，眼睛里含着笑，脸上现出少女的娇羞。我的心激烈地跳着，情不自禁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芳也吻了我一下，她吻得那么轻那么柔，象轻风拂过湖面，却漾起了满湖涟漪。
　　
　　返校途中，竟意外地下起了大雨，车窗玻璃上形成了一条条急速的小溪。火车到达站点是凌晨四点多，空落落的站前就象散尽的电影院，一个人影也没有。候车室里简直冷得象冰窖，我们紧紧地偎依在一起还直打哆嗦。五点十分来了一辆破旧的中巴，司机却说不到点不能开，大概想这么老远拉两个人实在不划算，催了几次都无动于衷。我也懒得催了，他爱走就不走，我愿意这样一直抱着芳，直到地老天荒。
　　回到市里已经六点四十五分，太阳还没出来，街上人影寥寥，我们手拉着手走着，心情极佳。芳正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讲她的一个追求者。我见过那人，个头一米八以上，很瘦，比她高一级。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你吗？芳笑着问我。
　　为什么？
　　他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连我的手都不敢碰。
　　我想不到答案竟然如此简单，简单得出乎我的意料。
　　从那以后，我们晚饭经常处出散步。
　　学校周围是大块的农田，月光皎洁的夜晚，我们手拉着手走在田埂上，看着远处如豆的灯光，听着田里虫声的唧唧，真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她向我谈起她的诗歌创作，说起班里的趣事，就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感受到她脸上表情的生动。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梦想着跟她牵起手走过一生。
　　谁知在十月的一天，噩耗突然传来，父亲去世了。
　　接到电报的那天上午，我正在教室上课。我急忙收拾东西往家赶，到家四五点钟，一进家门就看到屋里站满了人，母亲头发蓬乱地躺在床上，见我进来，被人搀扶着坐起来。
　　我爸呢？我说。
　　在路上我一直默默祈祷，相信父亲不过病情加重而已，决不会就……我是家里的长子，又是他最疼爱的，他哪能就这么狠心？车轮啊，你快点儿转啊！我要去见我的父亲，车过了高台，过了清水，又过了酒泉，马上就到了……
　　可是，父亲却在前天晚上去世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再也顾不得一路的奔波，泪水汹涌而出，边哭边问母亲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回来。母亲嗓子喑哑地告诉我，是你爸怕影响你的学习，所以一直不让告诉你，其实我上一次去看你时，你爸就……
　　我恨自己当时竟然相信了母亲的话，怎么就没有一点感觉呢？我真浑啊！此刻的眼泪是悔恨、是自责、是对父亲的怀念，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弥补。
　　第二天，我到医院太平间看到了躺在冰冷柜子里的父亲，父亲的表情很安祥，就象睡着了一样。我真想搂着父亲的脖子，轻轻唤他起来。旁边的人拦着了我，说是不能把眼泪滴到父亲脸上。我的眼眶酸痛，却哪里还有了泪水？
　　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流泪，这次父亲去世，我的泪已经在回家那一刻流干流尽了。
　　想起父亲为我高中时的出走流泪，我就无法原谅自己。年少轻狂的我啊！你何曾管过父母的感受啊？母亲在父亲去世很多年后才告诉我，我离家的那几天，父亲一端起碗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说是他没有照顾好我，我才愤然离家出走的。可是那次离家给父亲一点儿关系也没有，都是我不懂事，才想都不想出走的。父亲的自责和悲伤大大加重了他忍耐以久的病情，他才刚过五十就离开了我们。
　　安葬好父亲之后，老家来人也陆续回去了，带着父亲临走时留给他们的东西，母亲痴痴傻傻地坐在床上，一任他们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我在家里又住了几天，母亲说，你回学校吧，我好了，不要担心我。
　　曾经多么坚强的母亲，就这几天，竟显出老态来了，耳后竟有了白发。
　　我说，不着急，我再陪你几天。
　　母亲说，快回去吧，你爸生前最担心你的学习了，说不要影响你，再不回去，他就会怪我了。
　　我拗不过母亲，只好返回了学校。
　　芳很长时间不来找我了，在校园里碰见了几次，有时冷淡地打个招呼，有时头一扭就过去了。
　　我听说在我走的这段时间，她又跟那个比他大一级的学哥在一起了，成天出双入对的，俨然一对情侣。我不希望她向我解释什么，我也不会对她说我为什么会突然离去，一切保持我们初见时的样子，也许更好。
　　然而，我的心却执拗地想看看他们到底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那天晚自习后，我故意从他宿舍门前走过，只见门开了一个缝儿，宿舍里有两个人，是他们。我谁也没有惊动，又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我知道那些曾经的心动已经成为昨天，我只能一个人面对明天，不管明天是好是坏，我都要一个人面对，舍此别无他法。

木有电脑 · 发表于 2012-7-5 15:58:55

有贴同赏　有水同灌——下次灌水别忘了叫我一起

念你我相识 · 发表于 2012-7-5 22:55:16

有图有真相,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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