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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在他吻我的时候下沉了―一位打工妹的情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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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0 21:15:3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亮在他吻我的时候下沉了―一位打工妹的情荡
  叶细细
  我同许多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在二十岁的青春中,我渴望爱情,渴望我的恋人是一个英竣沉稳的男子,他可以带着我走进风花雪月。然而,四年过去了,当最初的幻想和浪漫像风中的落叶一片片飘零时,我才真正懂得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是什么。
  1992年3月,我从南方的一个偏僻小镇来到南京寻找一位亲戚,那个亲戚是我的小姑。三年前,她曾经去小镇看过我的父亲,并给我留下一个地址,说以后有事情可以去找她。我九岁那年生母去世,后母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只比我大八岁。我难以面对这样年轻的继母。父亲再婚后沉浸在他的美满爱情里,疏忽了我的存在。而二十岁的我高考落榜后,压力重重,许多心结需要人来打开,于是就想起了小姑,想到南京来打工,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可是我在繁华的南京城找了三天才得知小姑在半年前就去美国陪读了。我所有的希望顿时变成了泡影。到了第四天,我在市中心见
到了一张招聘药房小姐的启事,工资不是很高,但可以在店里住宿。那时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就推开了那家诊所的门去应聘。
  整个诊所非常狭小,工作人员只有三个。诊所的负责人叫谭逸明,大概有三十五岁。他穿着一件白大褂,饱经沧桑的脸上,那对眼睛深得让人望不到底。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成熟的男子,在他的目光下,我顿觉慌乱。当时我觉得自己很狼狈,想着应聘是不会有什么希望了,没想到,谭逸明却对我说明天就来上班吧。  此后,我就在这家诊所上班了。后来才知道谭逸明不是这家诊所的老板,他只是暂时替一个朋友打点生意。不久,谭逸明让我做他的助理。还记得第一次给一个女人做流产,看到那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我突然有些站不稳。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生命竟然要遭受如此的劫难,手术下来我在洗手间里呕吐不止,连惊带吓。谭逸明进来,扶住了我,一动不动。他不知道他是我二十岁的青春里第一个离我这样近的男子,在他的臂膀里我感觉到了自己加快
的心跳。
  自那天起,我就有了一种渴望。晚上,独自一人留在诊所里也会心神不安地坐在谭逸明的转椅上,或者,轻轻摘下他挂在衣帽架上的白大褂。他的白大褂很干净,领口从未黑过。我把衣裳放在脸上细细摩擦,一股极淡的烟草的清香细若游丝。  有一次,诊所没有人,我见谭逸明的桌上放着一盒烟就忍不住抽了一支,在袅袅的烟雾中,诊所的门忽然开了,进来的竟是谭逸明,他是来拿东西的。他看我抽他的烟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那一刻我却相当难堪。以后每日在诊所上班,面对谭逸明我更是低眉敛首,害怕迎视他逼人的目光。
  为了赚钱,谭逸明什么病人都接。诊所的医疗设备并不齐全,好在谭逸明是正)匕八经医科大学的毕业生,总之惊惊险险地没出什么大错。渐渐地,我习惯了诊所终日弥漫的药味,习惯了用托盘接一些血乎乎的镊、钳。我甚至习惯了谭逸明古怪的性格。
  日子一天天如水流过,谭逸明成了我孤独世界里惟一的一个男子。和他在日久的接触
中,我对他的感情愈发深了。那时候,一个叫林媚云的女孩常来找他。那女孩一袭黑衣,化着淡淡的妆,像是一个菊花美人。我一直以为林媚云是谭逸明的女友,因此我对那女孩相当敌视。不久以后,谭逸明和那个女孩就没有了往来。我看在眼里自然异常欢喜。那时我羞涩的性格已有所转变,我开始在诊所和他们说笑。也是那时候我学会了化妆,开始刻意妆扮自己,总渴望有一天能成为谭逸明眼里的白天鹅。我的确一天天地漂亮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谭逸明尽管脾气不好,对我却从未发过火。三月末的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谭逸明突然来诊所找我,他拿了两张电影赠券,说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陪他去看电影。那晚,是我最快乐的一个晚上,从影院出来,心里竟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谭逸明有些心神不安,他让我陪他在安静的街道上走,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清风明月,我们在城墙底下站祝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我望着他的眼睛,依然是那种不见底的深沉,可这次我却不再感觉慌
乱。他把我抱在怀里,开始吻我的额我的脸我的唇。我的眼泪在他的轻吻中颗颗落下,这就是我今生最爱的人吗?他说:我们同是孤独的异乡人。我感觉。
  第二天,谭逸明没有来诊所,他的朋友―这家诊所的真正的老板回来了。听说谭逸明回了杭州老家。在没有谭逸明的日子里我想念他,并且相信他会回来找我的。那期间我本来可以回故乡。离开家那么久,说真的,我也常常想我的父亲。但我无论怎样也要先等到谭逸明。  四月,因为流感,那段日子来诊所看病的人特别多。有一回下班的时候,林媚云来了,说是要找谭逸明。我说谭逸明不在这儿上班了。林媚云迟疑了一会儿,便问是不是可以手术。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怀孕了。
  林媚云躺在手术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当主刀大夫将手术的器具伸入她的体内时,她流下泪来。
  手术之后,诊所里的人就都走了。只留下我和林媚云。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艰难起身,要走。走时,她再次问起谭逸明,问他还回不回来。
  半个月后,
林媚云再次出现在诊所。她因为上次手术没有做干净,而不得不做第二次。那一天我才知道了林媚云怀的孩子竟然是谭逸明的。她和谭逸明曾经有过一段过往情缘。
  林媚云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认识了谭逸明。林媚云说:我可以抗拒很多男孩子的追求,可是却无法抵挡来自谭逸明的诱惑,他太英竣太成熟了……最终的结果就是她怀孕,而谭逸明知道消息的当天劝她手术。可是她极珍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为此林媚云退学了。她说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一天天地面对那些不明不白的目光,于是她逼着他结婚。她还说,那时她已经知道她和谭逸明之间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了,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林媚云的叙说,我只听了一半,整个脑子便一片空白。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可是面对一脸苍白的林媚云,我又不得不相信了。我感觉自己在相信的同时,心却在哭。我一点一点地瘦下去。不久的一天,南京下了第一场大雪。那天晚上,谭逸明推开了诊所的门。他顶着一身雪出现在我的
面前。那时我还没睡,坐在他往日的那张椅上,披着他的白大褂,缩在黑暗里,泪流满面。谭逸明看见我身上披着他的衣裳,好像那一刻对我有了把握。黑暗中,他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那样冷,他是冒着雪走了很远的路到这里的。可是想起林媚云,我对他相当冷淡。后来,谭逸明就解释说他和林媚云只是普通朋友。他说,林媚云是个近乎疯狂的女孩,她的爱让人无法忍受。他又非常肯定地说,林媚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他的,他从来没对她做过什么。之后又说,林媚云是学文学的,会幻想,她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我不信他的话,我跑出了诊所。外面已经积了很厚的雪。有风,很冷,雪花在身边大朵大朵地飘着,我感觉迷惘。这时候,谭逸明过来了,他站在我的面前,从腰带上解下一把水果刀,就开始划他的手背,很快血就从狭长的刀伤里渗了出来。看到血,我一下子哭了。谭逸明一把把我揽在怀里,他说:细细,别怕,我只是为了证明我是爱你的。我紧紧抱住了他,任由他亲吻和
爱抚。在他的喃喃细语中我忘了林媚云。
  那时候谭逸明已经不在诊所干了,他在一家外资企业工作。他学历高,人也聪明,不久,就做了部门经理,月薪极高。此时的谭逸明似乎春风得意,他依然来看我,送我鲜花,送我工艺品,他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动心的一个女孩。我想,像谭逸明这种要人品有人品、要事业有事业的男人,我这一生能碰到几个?即使他和林媚云是真的,但他现在爱的是我。再说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呢?我很快原谅了他,对他的冷漠逐渐有了改变。我开始接受他的约会,开始等待他的到来。  1994年除夕,诊所里的同事都回家过年了,我一个人留在诊所里备感孤独。这时候谭逸明来了,他让人送来酒菜。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他说为了我他放弃了回杭州过年的机会。三杯酒后,他在我面前失声痛哭地说:细细,我不甘心给别人当马仔,我也是有学历的人,为什么别人能做老板而我不能?我把他的头轻轻抱在了怀里,安慰他。那一晚,不知道我和他各自
怀着怎样的一种情绪,他在几分醉里开始吻我,我在他的吻里几乎要窒息。那时我已经意识到我们之间要发生什么,我于是推开他。他立刻用一种受伤的表情望着我说:你不爱我?我说:不是,我们还没有结婚。谭逸明却不容我分说,开始解开我的扣子……然而,这件事情之后,我却发现他离我日渐遥远了。我打呼机给他,他也不回。
  1995年4月,我接到了林媚云的电话,这才想起她来。我去看她,她仍在病床上躺着。身体虽然不好,可是她的气色却比我上次见她好了许多。她告诉我她又恋爱了,等她赚够了一笔钱就可以结婚了。说完她递给我一擦手稿,请我帮她寄给报社、杂志社。这段日子,林媚云一直在忙着写稿,写一些乱七八糟的稿,她说只要能挣钱。面对林媚云,我很想对她讲我和谭逸明的事情,因为一个人在寂寞得快要发狂的时候,是需要有一个倾听者的。但终究没有说出来,是怕碰了她的旧伤。  就在这时候我竟发现自己也怀孕了。
  谭逸明终于在一天夜晚再次出
现在诊所。他听说我怀孕的事后,没有任何的兴奋,却忙着说,这一段他正在筹备开一家自己的诊所,目前只差钱了。
  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将来结婚没有钱拿什么过日子呢?听他这样说我好像又看见了一些渺茫的希望。于是,我就把积攒一年多的钱给了他。此后,隔三岔五谭逸明就来找我要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还是不够。我开始在夜晚找一些事来做,想着能够尽快让谭逸明开诊所,那时我就可以和他结婚,生孩子,帮他打点生意。想到这里,我竟然激动得哭了。  怀孕四个月之后,我的身子开始笨重起来。诊所老板辞退了我,我也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没有了经济来源,日子开始狼狈不堪。我给谭逸明打呼机,他始终没有回过。1995年7月3日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半年前谭逸明追我的那段日子里,他说过在我生日这天他要送我一样我最爱的礼物让我惊喜。可是这一天从早到晚没见他,在南京这火一般灼人的温度里,我的感情却降到了冰点。我在窗口站了一整天
,希望奇迹出现。可是夜色渐浓,我的腿已站得没有感觉时,我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
  那期间也有一些打工的朋友来看我,劝我引产。他们说,你还那么年轻,如果生下了孩子,孩子的父亲不承认,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对于朋友的话我却听不进去,总觉得谭逸明再无情,面对他的亲生骨肉总会心痛的吧。于是我开始寻找谭逸明,疯了一样地寻找他。一日日过去,谭逸明却没有一点消息。  一个晴朗的下午,我忽然想起了林媚云,这么久我都没有和她联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拖着笨重的身子来到了她的宿舍。见我怀了孕,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时的我好像是林媚云以前的写照,我撒了谎,说我结婚了,丈夫是一个同乡,很爱我。
  林媚云听了,很羡慕。我问她有没有要寄的稿子,她摇摇头说: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一错再错。
  当我听说这些日子她拼命赚稿费是给谭逸明的时候,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我决定去杭州,我要找到谭逸明问个明白。那时我的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但
我憋着一口气,即使死也要找到他。我终于在杭州的一栋居民楼里找到了他的家。当我出现在他那安适温暖的小家时,我才发现他竟然是一个早有妻室的人了!我站在客厅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已经结了婚?问他为什么招惹我?此时的谭逸明竟表现出一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漠样子。他说,不知道我会当真,并说,现在一个怀才不遇的男人偶尔做些荒唐事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听着他的话气得几乎要晕倒。他把他的罪恶仅仅解释为一个怀才不遇的男人偶尔做出的荒唐事!想着那个雪夜,他在诊所门口为了证明爱我,竟然不惜划伤自己的手背,我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妻子从里屋跑出来,向谭逸明询问我的来历。谭逸明竟然说从不认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对他仅有的一点幻想也没有了。我说:好,既然如此,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做亲子鉴定。  我在杭州住了下来。私底下,谭逸明来找过我。他说:细细,你毕竟是爱过我的人,何必做得这么绝,你可以提你的条件嘛!
  我冲谭逸明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是在追讨卖身钱。我和林媚云一样,都是在渴望一段真正的感情,一场天长地久的婚姻。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是个有妻室的人,你和我们只是在做一场爱情游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毁了多少女孩子的幸福?  谭逸明的脸由青变红,转身离去再没找过我。我贫困交加,很快生了一场大玻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在医院。医生劝我引产,说打过针服过药,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不正常。那时我的心里也很矛盾,我害怕孩子生下来是个畸形儿,但又不愿引产,引产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报复谭逸明的把柄。我恨他,我要他以后也不能轻松。但周围的人都劝我,如果真的生下一个畸形儿,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还那么年轻。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终于决定舍弃腹内那个已成形的胎儿。1995年8月23日,我做了引产手术。随后,我收到林媚云寄来的一些钱,她让我好好保养身体。
  那以后,我几乎每隔几天就能收到媚云的来信,我发现她已
经在一点一点地改变。林媚云配合医生调养自己的身体,她的病日渐好转。不久她在一家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还参加了健美操班。她说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健康的身体最为重要,是我和她共同的经历让她从一场噩梦里惊醒了。她还在信中说:细细,我们都太傻了,我曾经痴痴地等过他,你如今又因爱而恨去复仇,其实到头来伤害的是谁?还不是自己!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永远地错下去了,该是我们醒过来的时候了。看着媚云的来信,我不觉泪如泉涌。是的,我和她真是太傻了,为什么要为一个本不值得爱的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呢?
  我的气色渐渐好了起来。身体也在恢复中。那时谭逸明的诊所已在杭州开张,偶尔我也会见到一两个美丽的女孩出入诊所。我不知道那里面是否有第二个林媚云或叶细细,我当然希望我和媚云是最后两个遭遇情感不幸的女子。  不久,父亲来杭州接我回去,见到父亲的那一刻,我扑在父亲怀里哭了。父亲拍着我的背,也流泪了
。父亲说,只要见到你了,就比什么都好。父亲到底是父亲,他是爱着我的。
  在我离开杭州的时候,谭逸明的诊所因一次误诊而出了一桩致残案,虽然不是谭逸明亲手所致,他也为此而受了牵连。我没有等法院对谭逸明的判决结果出来就离开了杭州,我觉得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随父亲终于又回到江南小镇的老家。后来一位朋友做媒使我认识了长我五岁的苏伟,我和憨厚朴实却相貌平平的他交往,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晕……
  丈夫,你将婚姻侵略者扫地出门―一位女记者救助一位弱女子的尴尬经历-林月
  我接纳了一个苦命的林妹妹我和先生是1984年在重庆大学文学社里相识的。毕业后,学工科的我因为热爱文学,转行到重庆某报当记者;丈夫则仍干他的老本行,和一个朋友合开了一家电脑公司。几年下来,生意红火,我们有了四室二厅的私人公寓和桑塔纳轿车,我因此在圈内被大家称之为大富婆。但上帝并没有将一切幸运都赐予我。婚后几年,我仍没有孩子,经
检查,系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全,将永无生育的希望。丈夫是独子,我知道婆婆一直在期盼着什么,我的绝望无可名状。于是,我写了份离婚报告给丈夫,我不想让他和我一道永远去品尝无子之痛。
  丈夫看到我写的东西后哈哈大笑:林月啊,林月,你好歹是受过教育的现代女性,怎么思想还停留在‘三寸金莲’时代?我不能违心地说我不想要孩子,但我只想与你要。孩子只是我们恩爱的结晶和见证,如果以失去你为代价,孩子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让我排除这种痛苦,丈夫鼓励我把平时写下的几十万字的散文作品整理出来出本散文集。他帮我跑出版社,并运用自己稳熟和高超的电脑绘画水平亲自为我设计封面。19%年3月,我的散文集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在重庆引起不错的反响,特别是一些全国性的大报发表书评后,东西南北都有读者寄款购书。面对这些热情的读者我心存感激,是他们让我重新感到自己仍是个幸福完整的女人。所以,只要读者有信来,我都会一丝不苟、满怀激情
地一一回复。1996年6月,我接二连三地收到了一位名叫林红平的女子的多次来信。从这些来信中我得知:林红平老家在重庆和贵州交界的山区,父母都是县中学老师。她是历尽千辛万苦考取重庆轻纺学校的。但毕业时,为了和男朋友分在一起,她放弃了留校的机会,与他去了偏僻的万县。那时,二十岁出头的她是县上有名的美人,被人们称做宋祖英第二,有不少县领导的公子向她发起强烈攻势,她丝毫不为所动,仍与男友结了婚。
  婚后不满两年,丈夫厂里不景气,她卖了家中所有的电器和父母给自己的全部金饰支持丈夫开办火锅馆。为了不让丈夫分心,她还忍痛把三个月的胎儿做掉了。谁知一年多后,丈夫的小火锅馆扩大门面,生意火爆起来后,他竟在外面找了个拼头,对她由冷漠到敌意,甚至拳脚相加。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丈夫四处造谣说她与厂长有暖昧关系,挑拨厂长老婆天天堵在办公室门口等。万般无奈之下,她离了婚,辞了职,一个人躲回父母家……好大姐,帮帮我吧
。帮我在重庆找一份工作混口饭吃吧,我实在没勇气再在家里呆下去了……她在每封信的末尾都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让我不禁潜然泪下。我决定帮帮她,给她在重庆找一个工作,并提出让她暂住我家。对此,丈夫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说,第一,你对这女子根本不知底细,贸然引进家门会不会引狼入室?第二,就算她是个规矩人,但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得不承认丈夫考虑得有道理,但林红平的遭遇总让我揪心。我便责怪丈夫毫无同情心,有了奸商的重利轻义,并赌气几天不理他。结果,丈夫自然乖乖地投降了。
  1996年国庆节刚过,我们家的门就被叩响了。林红平来了,带着一包极简单的衣物,也带来了一脸憔悴。她的确很漂亮,公正地说超过宋祖英,尤其那双黑黑的眸子向你瞥来,很有风情。  看她精神状态不佳,我便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再考虑工作的事。第二天,我拿出几百元钱带她去商场添置了几套衣物。换掉陈旧过时的衣服,林红平整个人变得光彩照人起来,神情也
开朗了许多,她嗜着泪抱住我,左一个好大姐右一个好大姐地唤着,她说如果有一天她日子过好了是不会忘了大姐的……那段时间我每有应酬一定带着她,一是怕她在家闷得慌,二是想让她多认识些人,这对她在重庆闯荡有好处。林红平在我的社交圈子里渐渐活跃起来,她曾任团支书的经历和令人惊艳的漂亮都成为有效的武器,让她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最令我惊讶的是,她几乎有着与人一见面就亲热无比的本领,常常是今天才认识明天就可上门去约人家吃饭或让人家帮着找工作……然而我圈子里的男士都是些作派拘谨、无权无钱的知识分子,对如此美女也只能在远处饱饱眼福,并不敢与她靠得太近,所以,林红平每每回家后便闷闷不乐地长吁短叹。
  我只得尽快给她找工作,可连续找了两个地方她都摇头。第一次是去酒楼做迎宾小姐,月薪八百元。她嫌每天要站四个小时还丢人现眼;第二次是在商场的化妆品柜做推销小姐,固定月薪五百元,还有推销提成。她又嫌上班太费口舌。她看我
同几家合资企业的老总关系不错,便让我去疏通疏通,想去那些公司从事白领工作。但是,重庆的外资、合资公司基本都被一大批操流利外语的大学生、研究生们承包了,像红平这种中专毕业、没有外语特长的根本挤不进去。无奈之下,我通过先生的关系,打动了他的哥们夏总,让红平到他的公司当打字员,红平进去后,试用期月薪七百元,转正近千元,年终还有分红。且干上半年后公司会替她租房;干满三年公司出一半资金替她购两房一厅。我觉得这个单位对红平非常理想,但她并不满意,认为干打字员没什么可学的,将来也没有多少发展。
  林红平的态度让我隐隐不快。不过既然已把她弄来了,我也只能帮人帮到底。  她开始挖掘战壕,然后一步步逼近我
  林红平正式在我家的四室两厅里打起了持久战。本来,丈夫时不时要去外省跑生意,有个女伴陪我也不失为件好事。但由于我们各自生活习惯的不同,她的存在竟成了我生活的干扰波。譬如:中午她不习惯午休也不习惯看电视时
把音量调小点;晚上她与同事出去跳舞唱卡拉OK至深夜才归,却因忘带钥匙大呼小叫地唤我开门……每每提醒她时,她总是嘻嘻哈哈地撒娇说:好大姐,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尤其令我不悦的是,她也把这种撒娇的姿态用到我先生身上了。
  平日她与先生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但只要有机会在一起,她会表现出格外的兴奋:唠唠地称先生为哥,还主动下厨做几道菜让哥尝尝,甚至与我争着替丈夫洗衬衣。有天吃完晚饭趁我去厨房洗碗的空隙,她对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先生提出,想去他的电脑公司工作。先生以她不懂业务为由拒绝了,她却撒娇说:我还年轻,可以学嘛,你也可以教我嘛。可当我一从厨房走出来,她马上就嚓声不说了。  更奇怪的是她竟让先生帮他物色丈夫,说要长得像先生那样帅、那样有经济实力的;并把公司的副老总以及办公室主任如何骚扰她、调戏她的细节都瞒着我一一告诉先生。每当先生又把这些转述给我时,我心里都会咯喳一下,我不知这个常和我姐妹相称的女子
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应该说先生对红平的态度让我无可挑剔,他像过去对我所有的女朋友、女同事一样,彬彬有礼,敬而远之。先生是个性格内向、不擅言辞的人,即使生意发达后,也算款爷的他也从不去泡歌舞厅、打麻将,固守着对我的一腔爱意和真诚,所以我对先生是极为放心的。
  不知不觉中,红平在我家已住了四个多月,连春节也不愿回老家去。然而彼此熟悉后,她却与我无话可说了,人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晚上吃完饭就一头扎进小屋去紧紧闭上门。我觉得她可能是独身太久,所以心事沉重,便试着给她介绍对象。谁知红平并不感冒,总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几次下来,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了。  春节过了没几天,她突然对我说,要加几天夜班,晚上12点回家太怕,已与我丈夫说好,由他开车到时去接她。对于他们的先斩后奏我心中很是不快,但也心情复杂地答应了。此后,她一改前段时间的郁郁寡欢,又开朗起来。有几次我竟听到深夜而归的她在楼下响起一片朗笑,还
哼着流行歌曲。每逢此时,我只能在心里悄悄地开导自己:不要小肚鸡肠,不要乱猜疑……正当此时,报社派我去万县参加三峡库区的开发建设讨论会,然后还要随船去一些县区采访,估计要外出二十多天,先生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把他妈妈从成都接来。免得孤男寡女的不方便。他说。我却觉得先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滋味,便酸酸地刺了他一句:那不刚好称你的心,我给你们腾位置了。话一说出,连自己都吃惊了,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刻薄?先生也呆了,他小心翼翼地搂住我的腰,温柔地问:我做错什么了?是不是晚上去接红平你不高兴?其实,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消除当初你说我毫无同情心的嫌疑,是为了讨你的好,谁知却讨了嫌……一席话说得我云开雾散。第二天,我们去火车站接来了他母亲,晚上又在码头依依惜别,我放心地去了万县。在外面,我时常与先生通电话。虽然话筒那端的他总让我放心,但女人的直觉却让我感到先生貌似平静的话语里潜伏着一丝不安。
  待我
快要回去的前两天,先生突然打电话来找我,说他马上要送他母亲回成都然后去郑州谈生意;又说与夏总说好,给红平安排了住处让她尽快搬出去。我感到很突然,忙追问原因,先生却语调平静:放心,没什么事,她该走了,外人在家住长了总是不方便的。
  虽然他一再安慰我,但我仍是几夜辗转难眠。我带着忐忑不安和疑惑回到家,家里却空无一人,只有红平收拾好的几大包衣物堆在客厅的一角。晚上9点,她回来了,见到我愣了一下,接着便疲惫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说已找到车等一会儿帮她拉东西去公司,又说了些这段时间太打扰、太麻烦之类的客套话。我见她也瘦了一圈,便直截了当地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她惹着了黄钢(我丈夫)。红平缨缨地哭了起来,好久才突然冷笑着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你老公他爱上我了,我们还发生了关系……但他良心发现了,又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当然要勒令我出去了。男人嘛,有谁是好东西!  我只觉五雷轰顶,眼前直冒金星。我歇
斯底里地喊叫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撒谎!她似乎颤栗了一下,脸上却仍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也喊叫着继续说:你不信就算了。你可以问问你老公他有没有搂着我跳过舞?他是否说过我比你漂亮?你总该知道他右下腹有阑尾手术后的疤痕,足足两寸长呢,我们没关系我怎么会知道……你不能生育,你就真以为男人会守着你过一辈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但林红平的每一句话都无比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犹如一些毫不虚发的子弹击中我的要害。我眼前一黑,昏倒在地……醒来时已是午夜,林红平早走了,我只听见电话铃在疯狂地叫嚷着,不用说,肯定是黄钢打来的。我知道此刻他正在电话那端焦灼地一遍遍拨着电话,但这焦灼此刻显得那么虚伪和无意义。  第二天我以母亲生病为由(她跟随我二姐住在南京)请了一个月的事假去了北海。我不但想与黄钢做个了结,甚至想与自己过去的生活做个了结。离开重庆时我没告诉任何一个朋友我的去向。
  我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可
怜可悲的女人
  在女友的帮助下,我在北海暂住了下来,但北海的旖旎风光仍无法释放痛苦。我常常趁女友去上班就把电视音量放到最大然后嚎陶大哭,晚上也被噩梦惊醒而大声呼救……看着我像蜡烛一样一天天消耗着自己,女友不忍心,瞒着我给黄钢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傍晚,黄钢赶到北海,他陡然苍老了,憔悴黑瘦的脸上两只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往日漆黑的头发竟有了星星白丝。当着女友的面,他一把抱住我,满脸泪痕。这泪水如润滑剂,让我仇恨坚硬的心渐渐软化了。这是我们相识十几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他流泪。他搂着我喃喃地说:你怎么这么狠心呢,这十几天来,我把你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作者都找遍了,我甚至已准备到电视台登寻人启事了,你差点儿就把我逼疯了……我的泪也下来了,但被欺骗和背叛的痛苦仍然像毒蛇般噬咬着我的心,我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一般把恶毒的诅咒掷向黄钢,并把林红平当初说过的话僻僻啪啪地倒了出来。还没等我说完,丈夫已气得从椅子
上腾地跳了起来:真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恶毒和卑鄙……林月,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愿听一个品质恶劣、心理变态的女人的谎言,还是愿意拿出一定耐心和真诚来听一听一个与你同甘共苦十几年的丈夫的申诉?
  于是,他讲起了我去万县后所发生的事情。我走的前几天,他一直在外跑生意,和红平倒是相遇而安。红平还算安分,每天早早回家同他母亲聊天,一起做家务。后来他在家时,渐渐觉得她味道不对了,下班回来还打扮得妖妖烧烧,涂脂抹粉挑逗他,他只好早出晚归。后来有一天,红平公司举行三周年厂庆,他应夏总的邀请去捧场,在朋友们的起哄下跟林红平跳了几支舞,然后借口打台球躲了出去,玩到12点多,本以为林红平早已回家,谁知她还在车旁候着。一起回家的时候,林红平哭了,说她爱上了他,一天不见就心里空落落的。说她也不愿破坏我们的家庭,如果黄钢不愿和我分手,她可以只做他的情人。黄钢当时就严辞拒绝了。  谁知回到家里,她突然穿着睡衣又跑进了黄
钢的卧房,一下子跪在黄钢面前,说她真心爱他,并让他要她,说她可以给黄钢生孩子,她不会说出去,她只是想要一个黄钢的孩子……黄钢惊呆了,觉得这个女人不正常,有些变态。他立即打开门,冷静地对林红平说:我不和你发生关系不是怕你,而是不爱你,我们又不是动物可以随便苟合。林红平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狠狠地推了黄钢一把:我恨死你了,你们这种男人最会装蒜,你敢说没拿兜里的钱在外乱搞过?你们这种做生意的男人没干净的!黄钢被她激怒了,把她赶了出去。
  第二天,他打电话让夏总给林红平找了个住处,然后下了逐客令……我对他的话仍半信半疑,问:她怎么会知道你右下腹有疤痕呢?黄钢愣了一下:那就奇了,难道她偷看我洗澡?不管怎样,我敢对天发誓我和她没有什么。若有,今天我还找你干什么?我还好意思来见你?夫妻这么久,你对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应该清楚,对我的为人也该清楚!我们双双飞回重庆。但我的心头仍然不能释然,红平给我说过的
那些话仍然使我将信将疑,我与黄钢的相处再也没有以往的亲密无间了。
  两个月很快过去了。六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林红平同寝室的方小姐的电话,她直呼我为红平的表姐,并说红平因胰腺炎和胃溃疡并发症住进了医院,现在病势很重。方小姐的话没说完,我便冷笑两声说:告诉你我并不是她什么表姐,原来根本就不认识她。方小姐在电话那端直给我道歉,说是林红平在公司这儿说的,她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又说她只是想让我去看看林红平,林在重庆举目无亲,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医院的确太可怜了……放下电话以后,虽然我极力克制自己,但所谓的同情心又跑出来作祟,让我对自己的冷酷不能坦然,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对林红平的现在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好奇心。我决定去看看她。  几天后,在重庆渝北区一家医院的内科病房里,我又见到了林红平。蜷曲在病床上的她枯瘦得像个老太婆,过去撩人的黑眸子已被灰青色的眼睑重重包裹着。她对我的到来很吃惊,艰难地挣扎着坐起来
,还似乎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看着虚弱的她,我满腔的怒火和愤恨无法发作了。我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在桌上,尽量平和地对她说:林红平,你多保重。林红平却一下子哭了,她低着头悄声说:谢谢你,大姐。停顿了一会又说:大姐,请你原谅我,原谅我那天的失态,我对不起你和大哥。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大哥是爱你的。
  我的泪也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我硬咽着说:红平,我自认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这么害我呢?  林红平终于讲了实话―
  当初,她读我那本散文集时,看我把我和黄钢的感情写得那么好,就挺反感挺不相信的。觉得我不过是在学三毛,欺骗读者。到我家后看到我俩果真如此,就既羡慕又嫉妒,觉得自己比我漂亮年轻,只不过是少读了个大学,怎么运气就这么不好呢?所以就故意对黄钢亲热点想气气我,谁想到竟真地陷入情网中去了。黄钢对我越忠心耿耿,她便越刻骨铭心地爱他,然而黄钢不领情,又伤害她,使她顿起报复之心,所以那天才会
说出那一番恶毒的话。
  我的心情突然间悲凉无比,最后我问她: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伤痕的?  林红平低下了头:是婆婆(指黄钢的母亲)闲聊时不经意告诉我的。
  我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可怜可悲的女人,我要马上去见我最亲爱的夫君……
  新房里,那个微笑的女人不是我―一位生活在姐姐阴影中的妹妹的自述-成茗
  这是一份摆在上海徐汇区人民法院法官面前的诉讼状。二十五岁的上海某剧团演员任白薇状告她的丈夫―三十三岁的上海一家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温浚温俊过去曾是任白薇的未婚姐夫,姐姐不幸去世后,她成了温俊追忆姐姐的替身。她起诉被告温俊与她结婚后,感情上却一直魂系已故的姐姐,并精心珍藏姐姐的遗物,让她一直生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中。据此,原告认为双方感情已经破裂,根据《婚姻法》规定,特向法院起诉离婚。
  本文作者作为这起离婚案的主审法官,根据法庭的调查和原告任白薇如泣如诉的倾述,忠实地记录了这位原告的自述。
  一、浪漫的恋曲变成了悲歌  我的丈夫温俊,曾经是我姐姐任白露的男友。我的姐姐大我两岁,我们的长相酷似以致被人误认为是双胞胎。小时候,我们都是市少年宫的小演员,姐姐唱歌我跳舞。长大以后,我考上了上海一家剧团,姐姐却考进了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系。姐姐大学毕业后进入美国驻上海的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工作,很快又被选派到新加坡学习。不久,她写信告诉我她恋爱了,男友是公司派驻新加坡的总经理温俊,当时他只有二十六岁,他的父母都在新加坡定居。我为姐姐的幸运由衷地高兴。
  一年后,姐姐学习结束后与温俊一同回到上海。姐姐别出心裁地安排在茂名路上一个颇具法国风味的咖啡厅同我见面了。温俊长得高大英俊,目光深邃。姐姐小鸟般地依偎着温俊,而温俊一见到我,眼睛里就闪过一种奇异的光芒,脱口对姐姐说:白露,白薇与你长得真像一个人呀!姐姐和温俊没有立即结婚。他们离开了原来的公司,自己创办了一家民办公司,两年间他们为上海几个有名的
建筑进行了设计,得到丰厚的报酬,而且又开了家豪华餐厅,还有了自己的两幢漂亮的公寓和一辆福特牌轿车。我亲眼目睹了姐姐没日没夜地奔波操劳,成为温俊不可缺少的帮手,我因此为有这样能干的姐姐自豪;我还看到了温俊对姐姐细致入微的呵护和痴情,我为拥有这样一个姐夫感到欣慰甚至钦羡。
  1995年元旦前两天,我要动身前往北京演出。姐姐打电话要我到他们在虹桥新买的公寓里去,说是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到了那里,姐姐赤脚走在白色的柔软的地毯上,兴奋地告诉我,温俊到欧洲考察去了,回来就正式与她结婚,婚期定在1月8日。她说:我累极了,只想赶快做新娘,给他生一个男孩!  谁知,这次相聚竟然成了我与姐姐的永诀,姐姐热切期盼的婚礼竟然成了葬礼!
  1995年1月3日,我在北京突然接到爸爸从上海打来的长途电话,说是姐姐因车祸去世了。我惊呆了,不能相信。我发疯般地在电话里对泣不成声的爸爸大喊:不!不可能!
  当晚,我就坐
飞机赶回上海。我的全家都沉浸在痛失亲人的悲励之中。
  次日,温俊从欧洲赶回来了。面对姐姐的遗体,他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硬咽着: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这样一走,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这两年的苦苦奋斗有什么用呢……二、那个痴情的男人向我求婚了姐姐就那样走了。但是,温俊却比以往更勤地来我们家,安慰我父母,哪一天不能来时也要打来电话。温俊的孝敬,让我父母心存感激。母亲常在我面前唠叨:其实,温俊这孩子才最需要人安慰啊!  一个人在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却反过来安慰他人,最能显出一种善良人格。那时,我认定温俊正是这样的人,于是总用赞赏而爱怜的目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天晚上,温俊又来了,说着说着,他就失神地凝望着我,诚恳地提出要我陪他到街上走走。在母亲那善解人意的目光鼓励下,我和他走向灯光柔和的大街,一路上我们几乎什么也没说,直到快回家时,温俊才说:薇薇,不要太难过,你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子,你振奋起
来,你爸妈他们才会早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想一想,露露一定在九泉之下盼望我们大家早点像以往一样快乐。这一席话,我感动得潜然泪下。
  那些时,我母亲不思饭食,经常失眠,人一天天瘦下来。医生劝告她最好到外面旅行散散心,在温俊的说服下,母亲终于接受了。我立即向剧团请了假,温俊也坚决要陪我们同行,我们最后商定去西安。  我们飞往西安,当晚下榻在西安大酒店。次日,我们游玩了兵马俑、华清池,一路上他那温情的目光让我怀然心跳。我隐隐地感到,温俊是在有意接近我,而我也不能不承认,温俊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晚上,我久久难眠,一种朦朦胧胧的幸福笼罩着我,我开始计划着明天该穿什么衣服,拿什么皮包,穿哪双鞋,我居然不自觉地为取悦温俊而躁动不安起来。
  次日醒来时,先是服务员给我送来了两枝红玫瑰。接着温俊敲门喊我们去餐厅吃早餐,母亲说:我脚有点疼,温俊,今天你就陪薇薇爬华山吧。
  那天,我第一次单独与温俊
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与恐慌。当我们默默地向山上走去时,温俊陡然停住脚步凝视着我,缓缓地说:薇薇,露露走了,我曾经感到我生命的支柱倒了,而你,重新给了我生活的力量……一种突发的激情在喷发,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蓦地紧紧抓住了我的肩头。我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这是我从没经历过的一种激越情感啊!温俊的声音轻柔如梦地在我耳边响起:薇薇,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你要是能答应,我们马上就结婚!
  我不得不承认我坠入爱河了。温俊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我已经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  你像爱姐姐一样爱我吗?我很认真地问。你和她就是一个人,一样让我倾心。不同的只是,她的美是古典的,你的美是现代的。他的手揽住我的肩,急切地说:薇薇,我们马上结婚吧,我不能再等了!一股热流突然流遍全身。我心里默默地说:姐姐,你把幸福全留给了我,我一定做他的好妻子!
  三、新房里那个微笑的女人不是我
  我和温俊很快在1995年3月8日举
行了婚礼。爸爸妈妈曾经为姐姐的死伤心欲绝,如今看到中意的温俊依然成了他们的女婿,十分欣慰。老两口拿出所有的六万元存款交给我办婚事,甚至把家里二十四的松下大彩电送给我作嫁妆。温俊曾说过不要他们出一分钱,但老人却执意这么做,说是嫁女就要嫁得像个样子,嫁得他们自己心安理得。我们的新房依然是姐姐生前曾住过的虹桥公寓。她所有的衣物和用具依然存放着,家具摆设一如从前,在我们婚床对面的墙上还挂着姐姐的一幅画像:姐姐着一件白色的纱衣,双手握着一束粉红的玫瑰,只是唇边带着一种好凄凉好凄凉的微笑,飘飘缈缈、如梦如幻地看着我和温浚这画像是姐姐去世后,温俊请人画的。每当见到姐姐那凄凉的笑,我的心就会绞成一团。我怕看到姐姐这么凄凉无奈的笑容!
  有一天,我将姐姐的画像拿下了,换上了我自己的一张二十的彩色照片。没料到,温俊看到后竟然用命令的口气刊我说:你把露露的像重新挂起来!那是我请人在十几张画像中精选的,最传神
,我最喜欢!
  你不喜欢我的照片?我满怀委屈,泪水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喜欢,可我不是天天都可以看到你吗?但我再也看不到露露了,挂张她的画像有什么不好?
  可是……我怕……我开始为姐姐的凄凉的笑和温俊对姐姐的爱感到恐惧了。
  薇薇,你为什么怕看到你姐姐的像?你姐姐红颜命薄啊,她是我心中最圣洁的女孩。温俊说着,在我的脸上轻吻罐,你不应怕,不要哭,你该高兴。你继承了你姐姐的爱,她会保佑你。你现在是我生命中全部爱的寄托啊!我也觉得与死去的姐姐争长短是最不理智的事情。姐姐依然存在于温俊的心中,是姐姐的幸运,也说明温俊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啊!我觉得只有与温俊好好地做恩爱夫妻,才能让姐姐在九泉之下安心,才能对得起温俊的一片真情。那段时间,温俊在事业上发展得很不顺利,常常把工作中的不快带回家里。看到他阴沉的脸,我很心疼,便拉他到外面去散步散心,每到这时,温俊就会说:你像露露一样善解人意,我……我多么
爱你!这样的表白让我热泪盈眶。19%年1月3日,是姐姐的周年忌辰。温俊瞒着我在上海近郊的仙鹤墓园,花两万多元为姐姐买了一块坟地。我没有责怪温俊,反而和他一起冒雨去了墓地。我将一束紫罗兰摆在墓前,而温俊却放上了一束勿忘我。
  温俊站在那儿默默流泪,仿佛旁若无人。他轻轻地呢喃说:露露,我一直想象你没有远去,你没有真的死,我在新加坡替你定做的两套婚礼服还挂在我们的房里。我爱你,甚至无法还原自己的幸福。你在九泉之下能知道吗?我前几天在一个风水先生那儿算过命,他说我的财源与你的墓地方向有关,我选的方位很对。这墓地是我年前独自为你买的。今年才刚过三天,我就接下了一个很她的项目,这是露露你在冥冥之中帮我啊!  温俊的这席话,让我心头蓦然发颤。原来姐姐在温俊心中依然这样无人替代!我感到了自己在感情上的失落。从那以后,温俊常常借口工作忙不回家,而住在另一套公寓里。2月16日是我的生日,我做了一桌菜等他,
可他彻夜未归。转眼到了3月8日,是我们结婚周年纪念日,我专门叮嘱过他早点回家,但半夜他回来时,却已喝得酩配大醉。
  3月27日,是我姐姐的生日,温俊却买回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可怜而又孤独的露露啊,今天,我又给你过生日了,我的心真痛啊!他说着,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他叹息着,坐在我对面仿佛无视我的存在,独自饮着红酒……姐姐就这样成了我们生活中的阴影。从此,我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温俊都要把我与姐姐做一番比较。一天,我烧了一条鱼,他竟脱口而出:你姐姐烧的鱼味道比你好多了!过后,有一个周日,我们一起上街买新餐具,他要买素色的,我说买带点花的或有图案的。他就说:露露审美观总是与我一样,我选购的东西她一定也满意。我禁不住委屈地说:你不要总提姐姐好吗?他突然脸色阴沉下来,吼道:白薇,你不要这样妒忌你姐姐!  我不是妒忌!我是在乎你到底爱我,还是只爱已死去的姐姐!在乎你把我只当成姐姐的幻影!我忍不
住第一次吐出了压抑在心头的委屈。
  温俊惊愕而气愤地怒视着我,然后一声不吭地撇下我走了,这天晚上,他又没有回家。  一种委屈、哀怨、无奈的心绪缠住了我。我承受不了温俊的这种对姐姐变态般痴迷的感情,就收拾行装回了娘家。没过几天,温俊万般乞求,又将我接了回去。我发现家里发生了变化,温俊拿掉了一部分姐姐生前放在显眼处的物品,包括那幅画像。他还买了一叠我喜爱的书送给我。这一切使我激动不已,我以为他已经开始正视对我的情感了……四、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爱,我还要固守这桩婚姻么此后,我们的确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这时,我怀上了孩子。
  怀孕初期,我的反应剧烈,温俊对我们还未出生的孩子表现出极大的喜悦和关心,常常轻伏在我的腹部与孩子说话,我佯装熟睡不知,但内心快慰不已。他甚至一清早亲自去买菜垠汤给我喝,这样的事虽然只那么一两次,我还是感到很满足。
  然而,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温俊对孩子的关心竟然是期待孩子
作为姐姐白露的复活再生,仍是对姐姐痴迷之爱的折射!这在后来孩子不幸流产后就能得到证明。
  那是1996年8月5日,我永远不能忘记这一天。那天,我中午提着垃圾桶下楼时,突然摔倒在楼梯上。我那怀孕五个月的孩子流产了!  我爬着回到屋子,打电话告诉了妈妈。妈妈立即赶来,把我送进了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随后妈妈又把我接到她那里,我却完全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里。而此时,温俊对我的态度又完全变了。从此,他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回家。我曾经怀疑过他有外遇,但我深夜试着往另外一套公寓打电话时,总是听到他喂!喂……的声音。即使回家了,他也很少与我说话,不是忙他的事情,就是在客厅里看体育节目,一支接一支地闷头抽烟。晚上睡着了,他仍在梦中呼唤着姐姐的名字!
  1996年12月,我从外地演出回来。都说久别胜新婚,我主动与他亲近,做好一桌酒菜与他对饮,喝着喝着,他的眼眶渐渐醉红,举止也随便起来,凝视着我。可他开口叫出的却
是姐姐的小名露露!冷静下来,我感到交谈已无法解除我们之间的障碍,于是想写一封长信对他诉说我对他的情意,将他从那种变态痴迷里拉回到活生生的现实中来。我走进书房,摊开纸笔,无意拉了一下他常用的书桌抽屉,展现在我眼前的东西刹那间让我目瞪口呆:那满抽屉里保存着的是姐姐生前各种式样的内衣内裤!
  我顿时只觉天旋地转!  我流泪抚摸着被温俊精心保存的姐姐的遗物,内心的悲伤难以名状啊!偏偏在那时我的手摸到了一个蓝面锦缎日记本。那里面,赫然记录着温俊内心深藏的秘密:……我内心一直被一种复杂的情感所困扰,我与白薇结婚其实是一个错!白露已经死了,可我还企图从白薇身上寻找昔日的白露。死去的,永远不会再来,失去的爱情不再重新滋生。我与白薇结婚,就是渴望塑造一个白露……我权当白薇就是白露,权当我与白薇的孩子就是我与白露的,白露生前也多么想要孩子!可是,我连这一点企盼也落空了……我心中总是越来越感到,我如果真的爱
白薇,就是对白露的裹读……刹那间,我的心像掉进冰窟一样透凉。我悲伤气极地拿着日记本,冲进客厅,推揉着温俊哭喊:温俊,你爱死去的姐姐没错,可你怎么忍心这样残忍地对待我?为什么要虚伪地骗我说你爱我?为什么要让我跟着你在姐姐阴影里挣扎?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也有我的自尊啊!你何苦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也折磨我啊!
  温俊听着,反应过来,猛地夺过我手中的日记本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起身冲了出去。  我却跌跪在客厅中间,就那样长久地跪着,泪如雨下,双手合十地哭着祷告:让任白露复活吧!让那个可怜男人解脱吧!让我回到真正的生活中去吧!
  于是,我坚定地来到徐汇区人民法院,我一定要与他离婚!
  时隔两年,我依然记得那个夜晚,走出楼外,清风阵阵,月色溶溶,一身轻松的我,如同一只鸟儿,那感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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