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和娘

hucci · 发表于 2017-2-22 07:45:00

一

　　十八岁那年，大妞高考。考前一个周，她“扑棱”一下晕倒在英语老师的晚自习上。

　　2005年9月4号，大学校园里迎来了大妞的同位、邻位和班长。大妞却在医院醒来。

　　“妈，他们都去上学了。”

　　“嗯，等你出院，咱也去。”

　　妈妈知道上大学是大妞从小到大的梦想。大妞五岁那年，妈妈带她去姥姥家。在那边有个叫福堂的男孩子，家里一贫如洗，可那孩子就是爱读书，他姑姑见他脑瓜灵光，就拿卖油条的钱接济他家，供他上学，后来，他很争气的考上了博士。这个故事听的大妞热血沸腾，她跳上去捉住妈妈的手：“妈，以后我也要考大学，我也要读博士！”

　　10月份没到，大妞就出院了。插在复读班学习。又是一年“苦战”。幸运的是大妞这次没晕倒。零六年的夏天她和每一个认真读书的孩子一样，收到了那封红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妈，你看！”大妞兴高采烈地把通知书拿给妈妈，“要是不晕倒，这个通知书就提前一年到我手里啦！”“现在也不晚呐！”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妞，我去包饺子，给你庆祝庆祝。”“妈，我包，你歇着！”二妞忽然插了句。“咱们一起吧！”大妞已经挽起了袖子。

　　“妈，你说我去年晕倒是学习累的，今年也没少努力，这不没事吗？”大妞一面往饺子里填馅一面不无疑惑地问，“我身体打小就不如我妹，这我知道，可也不至于考个试就累的做手术哇？”“那时你心脏不好，太劳累就供血不足，当然晕倒，你执意考学，咱妈便成全你……”“二妞！”妈妈劈手夺过二妞手里的饺子，“有你这样包饺子的吗，你这饺子下到锅里不成汤才怪哩”说着，她把二妞包过的饺子一个个重新捏了一遍，“都十三岁了，咋还学不会！”

　　二

　　转眼已是2010年7月份，大妞大学毕业。公务员、事业编统统和她无缘。她心灰意懒地回到家中，准备继续考研。“妞，这个研究生很好吗？”“比现在强。”“那这几个月你就安心在家学习吧，妈全力支持你。”“我姥娘……”“没事，妈常去看姥娘。”“姥娘”是大妞家乡对姥姥的称呼。3月份的时候，大妞常年卧病的姥爷去世，她年近耄耋的姥娘一下子得了脑血栓，摔折本来好好的却喘上了了腰。医生让她在床上平躺两个月以防错位，她坚持起身上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厕所，再加上血栓加重，终于导致全身瘫痪。

　　妈妈隔三差五去一趟姥娘家，每次总在下午。冬天日短，稍一逗留，就得摸黑从姥娘家往回赶。等妈回到家，已掌灯多时。大妞不免抱怨。自那以后，妈便提前一个小时回来。看到妈这样，大妞心疼。她知道，妈之所以下午去照顾姥娘，是为了早饭和午饭能更好的照顾她。学习之余，大妞跟着妈妈去了趟姥娘家。姥娘村口，有人穿着孝衣出来，妈妈心惊胆战：莫不是姥娘……“不是姥娘，别难过，妈。”大妞安慰道。“妞，不管是不是姥娘，妈一看到有人‘走了’心就揪着疼。”

　　

　　姥娘已经有些糊涂，认不出大妞，只是嘻嘻笑着跟妈说话。叫妈给大妞拿吃的。妈给姥娘铺好床，把新做的棉裤放在床头：“娘，明天换上这个新的，暖和。等会给你洗洗脚。”姥娘一一答应着。妈把水倒上，刚没盆底，“妈，水太少了”大妞忍不住插了句。“你姥娘宁愿热水变凉水也舍不得多用，水多了，不洗。”妈愤然地说，却一面轻柔的挽起姥娘的裤脚，将她的脚放入盆中，撩着水认真地搓洗起来。洗完，妈找来一块碎布把姥姥的脚擦干，给她穿上袜子和鞋子。随即泡了一袋豆奶粉，端到姥娘面前。“娘，等你喝完豆奶，我帮你把纸尿裤换了。”姥娘说什么也不肯让妈帮着换纸尿裤。妈气愤的甩下一句：“我走了！”姥娘听到妈要走连豆奶也顾不得喝。“那你啥时候再来啊？”“十天半月以后！”妈还在生姥娘的气。“那你给我换了吧”，姥娘很委屈地嘟哝了一句。妈扑哧一声笑了，麻利的帮姥娘换完，看到姥娘能少受点罪，妈忽然流出了泪，“就算这样，只要在呢，也是安慰。”最后，妈还是走了，她不能不走，因为她的家在大妞的家里。“我一来，你姥娘就舍不得我走。”妈走到门口，“娘，我隔个一两天就来。”“好，好”姥娘坐在屋里大声应着。

　　晚上，舅舅打来电话，妈已入睡。听到电话声，妈几乎是从床上滚到地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电话旁，颤抖着双手，接起电话，“是咱娘不好了吗？”“咱娘挺好，就是跟你说说，你很累，明天就别往这边跑了。”妈长舒一口气，按按胸口，若有所得。

　　三

　　一个月后，大妞的考研进入关键期。妈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真的十天半月没去照顾姥娘了。大妞没日没夜的学习，神经变的高度紧张。这导致她内分泌严重紊乱，还生了痔疮。她变得像一头易怒的豹子。异地恋的男友受不了她的折磨，和她分手了。她痛不欲生。整整一上午没有起床。妈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妈说：大妞，你起床，妈给你搽药。大妞，你振作点。大妞，你不考研了吗？一听到考研两个字，她发疯地起床，发疯地穿衣，发疯地指着妈的鼻子怒吼：你说谁不考研？！你说谁不振作？！你说谁？！你说谁？！然后她疯狂的吃饭。妈看到她能吃饭就放了心。这时奶奶送来三个包子，热气腾腾，刚出锅。一个是萝卜皮馅，两个是白菜肉馅。妈吃了那个萝卜皮的。“大妞，再吃个肉包子吧。”“不吃，我去学习了。”“你先学习，妈去看看姥娘。”虽然嘴上说着学习，大妞的心却怎么也放不到学习上。她看到妈将一个白菜肉的包子包起来，准备拿去给姥娘吃。她的火一下子蹿了起来，她觉得是姥娘抢了她的东西。她觉得妈的心里只有姥娘——她把整颗心都给了她。

　　“你干什么？”妈听到大妞这句满带味的话，慢慢把包子放下了。大妞拿起包子，让妈带走，妈说，不带了。好，那就喂狗！说着，大妞把一个奶奶和妈都舍不得吃的包子恶狠狠地扔给了那条瘦骨嶙峋的夹肚狗。妈一言不发。小声说了句：“别生气，大妞。”然后，推着电车还太晚睡多烦燥是往外走。这时，大妞拿起剩下的那一个包子，冲着妈就砸了过去，热气腾腾的包子摔在妈脚前的水泥地上，和着肉的馅碎了一地，冰凉。妈，不知所以。大妞气愤的摔门进屋去。透过窗子，她看到妈在打扫那片脏了的地——窣窣的，不知是扫地声还是有人在啜泣。一会儿，妈进来。“大妞，妈不去了，妈去买白菜买肉，晚上给你包包子吃。”

　　后来，大妞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子：等我考上研究生，我要在广播里正式向我妈道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编辑评语触动心灵的亲情，让人禁不住潸然泪下(作者自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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