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聚集于奥斯曼大街的一群示威者中,有人打出”中国工农红军“旗帜。图/欧洲时报微博视频截图 法国总统马克龙这几天有点忙。 当地时间12月2日,刚刚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G20峰会飞了13个小时返回巴黎,马克龙就立刻在爱丽舍宫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怎样应对全国街头的动荡。商讨的内容或许包括是不是要让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缘起:黄背心运动在法国迅速蔓延 法国街头动荡的导火索是油价。2018年,法国柴油价格增加了16%,柴油价格变得和汽油一样贵。政府同时又调高了汽油和柴油税,并且打算在2019年再进一步加税。 燃油加税,实际上是马克龙前任奥朗德政府的政策,但马克龙没有改变这个容易引发社会不满的政策。没有犹豫,他就背上了奥朗德的锅。 这使得曾经支持马克龙的民众们产生了不满。他们以黄背心运动为名,从11月17日起上街抗议。 当地时间2018年12月2日,法国巴黎,“黄背心”示威游行后一遍狼藉。图/视觉中国 黄背心也是飞机上的救生衣的颜色款式,以黄背心为名,或许也包含了救命的意思——油价持续上涨,购买力就持续下降,草根和中产是对价格最敏感的人群,于是在每个星期六不上班的时候,他们纷纷走上街头。 11月17日星期六,28万人上街示威,11月24日星期六,16万人上街示威,12月1日,13.6万人上街示威。 黄背心运动的参与人数虽然在减少,但迅速蔓延到了荷兰、比利时等国,而且,暴力倾向也趋于剧烈。马克龙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赶回巴黎的前一天,巴黎香榭丽舍大街等一些繁华街区,出现了点火、烧车、砸商店橱窗等行为。 不过,安静地在街上行走,仍然是黄背心运动的主流场景。在这些场景中,有一个镜头让中国网民格外关注:一面醒目的旗帜飘扬在黄背心运动的参与者中,上面有六个汉字:“中国工农红军”。 当地时间11月23日,法国圣德尼,法国“黄背心”抗议行动现场。图/视觉中国 传承:中国革命的红色文化是法国政治情境主义的要素之一 像穿越剧一样,法国现实版的黄背心运动,和中国的历史联系到了一起。这个穿越是怎么发生的? 穿越的时空虫洞形成于1968年。上世纪60年代,发源于诗歌里的情境主义在欧洲文化里占据主导地位。 情境主义是指,只要你创造出一种情境,然后退到一旁,就可以获得超验的美感。人们引用不同的文化、宗教去创造文化情境、文化意象。 当时欧洲声名最盛的诗人金斯堡信奉了佛教,甲壳虫乐队、沙滩男孩则追随一个名叫马赫西·约吉的人学习印度音乐和冥想,以获得某种超验感觉。 他们都是年轻人的偶像。当1968年社会运动席卷全球的时候,年轻人就把偶像们的情境主义移植到了政治层面。中国革命的红色文化,就此成为法国政治情境主义的要素之一。 1968年5月,法国街头。图片来自网络 移植中国红色文化的是德国裔法国学生领袖鲁迪·杜奇克。在1968年初,一次著名的反越战大会演讲中,杜奇克把反越战视作改变欧洲的一部分,而改变欧洲如同1934年-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的长征。 虽然艰苦卓绝,但最终必然胜利。参加大会的欧洲学生们狂热地接受了杜奇克给出的中国红色情境。4月,杜奇克在一个药店买药时,被一个失业的油漆工人枪杀重伤。 这一幕后来在关于1968年欧美社会运动的影视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枪杀事件,让不同意识形态的年轻人都接受了杜奇克的中国红色情境。红色成为欧洲社会运动认可的情境之一,也成为1968年巴黎“红五月”的主色调。 对于红色在资本主义发源地的盛行,当时的德国副总理、外长勃兰特留下了一句著名的评价:“任何一个在20岁的年龄不信共产主义的人,不会是一个好的社会民主党人。” 用意:黄背心运动博弈的背后,还涉及欧盟团结 1968年法国社会运动留下了另一句名言是“政治就在大街上”。大街上的运动,需要创造一些红色情境,杜奇克、以及1968年的其他运动领袖给欧洲的社会运动留下了这种传统。 今天参加黄背心运动的人,左中右都有,但那面“中国工农红军”旗,无关左中右,只与1968年欧洲社会运动的传统有关联。这是一种传承。 再从历史穿越回到现实中来。马克龙为什么要背奥朗德的锅,坚持损人不利己的油价政策?答案在法国政府的财政报告里。 为抗议法国政府出台上调汽油及柴油税的政策,11月24日,法国超10万人走上街头。图/视觉中国 2017年,法国财政赤字好不容易从3.4%回落到了2.6%,这是10年来的第一次。欧盟财政赤字标准是3%,长期超过这个标准,将遭受处罚甚至可能被暂停欧盟成员国资格。 法国是欧盟最后一个达标的国家。为此,欧盟在2013年、2015年两次给法国宽限,而且表示不会第三次宽限。也就是说,马克龙必须保持法国财政赤字不突破3%的标准。这就是他愿意背锅、给燃油加税的主要原因。 英国脱欧逐渐成为事实,也迫使马克龙不得不咬牙坚持燃油加税。欧盟将要失去英国这个强大伙伴,如果法国财赤不达标,欧盟的裂缝势必会进一步扩大。黄背心运动博弈的背后,不全是百姓购买力下降的事,还涉及欧盟团结。 1968年法国“红五月”运动,最终戴高乐政府用普遍加薪的方式,遏制了运动的进一步蔓延。 这一次,马克龙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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