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 法国迎来另类“第一夫人”：生活磨炼铸就倔强性格

2012年法国总统大选落下帷幕，主张“变化就在今朝！”的奥朗德赢得多数民众拥戴当选。新的“第一家庭”亮相，人们惊讶地从陪伴奥朗德的瓦莱丽·特里埃维勒口中听到她坚定地表示，“第一夫人”一词不合时宜，自己正在考虑如何改变……又一声“变化就在今朝”！法国百姓面前出现了一位挑战传统的另类“第一夫人”。

奥朗德胜出后，法国人在这位“内秀”政治家身边发现了他公开称之为“我的心上人”的女记者瓦莱丽·特里埃维勒。新总统走马上任，赴美出席八国峰会，瓦莱丽风度高雅、绰约多姿，在各国“第一夫人”里表现得端庄优雅，以一袭黑色齐膝裙装，超高跟鞋亮相，国际媒体老记眼前一亮，一时好评如潮，法国争得了很大面子。

法国不愧是“理想主义之邦”，共和国“第一家庭”的历史名册上首次载入第一对未婚伴侣，而瓦莱丽在听到自己被戴上“第一夫人”桂冠时，连珠炮似的反应更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事实上，在奥朗德宣称自己要做一个“正常”总统的同时，她亦列出自己的生活准则：不当花瓶不做陪衬，正常生活、正常工作，法国宪法没有“第一夫人”这个名份，不适合这样称呼她，希望大家“想想主意”，找到新称呼，可以上推特告诉她（瓦莱丽有15000位长期登记在册的“推友”）。法国礼宾司却着实发愁，称她“特里埃维勒夫人”还是“瓦莱丽·特里埃维勒-奥朗德夫人”？当事者却很坦然，表示自己与总统的同居伴侣关系不会造成任何麻烦，也许只有梵蒂冈教廷不能容忍，“那就不去也罢”。但礼宾专家说，她若陪同总统出访印度、印度尼西亚和沙特阿拉伯，怕都会“通不过”。美国媒体这次相当“配合”，尊重她个人意愿，用了“法国‘第一女友’”（first girlfriend）的别致称谓……

由称谓引起的话题，实质牵涉到人们尚感陌生的这位“第一夫人”的处世原则，在其稍显冷淡的姣美外表下，这是一位柔中有刚，被形容为“难以折服”的现代女性。

47岁的瓦莱丽·特里埃维勒出生在昂热市一个有6个孩子的家庭里，排行第五。

据撰写历届总统夫人传记的康丝坦斯·凡赫加拉在书中说，瓦莱丽的曾祖父和祖父曾拥有一家银行，因经营不善，这个中产家庭彻底破产，等到他们出生，祖业早一无所有。瓦莱丽的父亲让-诺埃勒·玛索诺因意外被炸断一条腿，没有工作，孩子们由外祖母帮助一同照顾，全家住在廉租房HLM里，靠父亲的残疾人补助金生活。瓦莱丽21岁时父亲去世，母亲在市内溜冰场当起了收银员。瓦莱丽对当年和两个姐姐和小妹挤在10平方米一间房里的日子记忆犹新，母亲日夜操劳，使她从小体会生活的艰辛和经济独立的重要性。所幸亲情浓浓，尤其让父母宽慰的是，孩子们在极有文化修养的父亲教育下，都爱读书。

瓦莱丽的大姐帕丝卡尔说五妹自幼性格倔强，学习上非常要强。她是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曾有位叔叔说她像碧姬巴铎，两个哥哥至今还叫她“Brigitte”。她有一头秀发，常被理发馆请去当发型模特儿。自小习惯节俭的她，却总有办法将自己打扮得清秀可人。瓦莱丽的“小奢侈”是特别钟爱高跟鞋，那是从中学时代开始的，至今她的车座下总放有一双，随时可以换上。她去议会采访，一进大厅老远就听得见她鞋跟发出的清脆声响。她对外貌没有过分修饰，仅有一副时髦太阳镜让人猜想这个女性对美的追求。了解她的朋友经常谈起她的性格。少年时代她已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倔强，与16岁时的初恋情人结了婚，后来虽然分手，仍认为“那是一个美丽的故事”。瓦莱丽而后在生活中特立独行，一直都遵循着同样的一种人生哲学作出选择，始终保持自立自强这个当代职业女性共有的信念。

瓦莱丽牢记母亲“好好读书”的鼓励，很早悟出了“唯有读书高”的道理。从昂热来到巴黎，她先在南泰尔大学获得新闻和政治交际硕士文凭，后又从巴黎索邦大学政治系毕业，得到高级专业文凭。自少年时期打下的坚实文学底子帮助她敢于问津《巴黎竞赛》杂志编辑部，那一年她23岁。第二年，瓦莱丽被主编看中，由该杂志总裁罗杰·戴隆正式聘用，成为政治专题职业记者。

《巴黎人》报政治部副主任弗莱德里克·热尔赛勒回忆起24年前认识的这名外表温柔却性格坚毅的姑娘，说她是个实干家，难能可贵的是她“兢兢业业，心中只有对本行的热爱，全然不求晋升”，由于个人成长的生活条件，十分了解平民社会，思想上认同“阶级斗争”，她甚至常幽默地表示“我从来不站在领导一边”。由于她行事低调，略显矜持，得了个“公爵夫人”的绰号。

然而，美女记者从不避讳交锋，开起口来言语犀利，毫不留情。在工作上对已对人一样严格，尤其不能容忍“小动作”，凡与她交恶者，不能获得宽恕，那是永远抹不去的距离；就像她对友人的真诚是无限和永久的一样，不会改变。

20多年里，瓦莱丽被分派在政治主题部门，负责报道左翼社会党的活动。自幼跟随父母培养起来的公民意识，对政治辩论的兴趣，使她2005年起承担Direct 8 电视台政治节目的主持工作游刃有余。

在《巴黎竞赛》工作期间，她与同在本单位的德尼·特里埃维勒相爱成婚，二人育有3个儿子。

康丝坦斯·凡赫加拉从瓦莱丽·特里埃维勒口中得知，她于1988年起专职报道社会党活动，那时该党内拥护德洛尔的一派青年寻求思想交锋，成立了“证人俱乐部”，她与这批成员的接触尤其频繁，其中有一个名叫弗朗索瓦·奥朗德的青年人，瓦莱丽评价他“永远和气、随时可求，让人快乐，非常聪明”。

瓦莱丽事后回忆，他俩真正产生好感是从1997年起开始的，互相间“出现了一种默契”。由于工作上不断的采访、报道，一同旅行，这一默契“竟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2001年，两人对此都有觉察，决定立即理智克制，避免不必要的见面。因为那已经成了“急切盼望见到对方”的“不正常心态”。此时，奥朗德与罗亚尔及他俩的4个孩子在一起，瓦莱丽与德尼·特里埃维勒婚后生的3个孩子还很小。但主要工作是报道社会党，瓦莱丽怎能绕得开弗朗索瓦总书记呢？

弗朗索瓦与瓦莱丽从2004年开始“渐渐再也抵挡不住”相见的欲望，她说：“我们每天都通电话，一打好几个小时”。奥朗德在公开场合下禁不住唤她“我最喜欢的记者”。社会党内部开始酝酿下届总统候选人，塞戈莱娜抢先踏出一步，弗朗索瓦内心的郁闷此时可想而知。

今天，一些人把瓦莱丽与新科总统的“艳遇”解释成是女记者实现“高攀野心”的过程。瓦莱丽的老同事热尔赛勒一语点破道：“2005年他俩开始相爱时，社会党里没有人看好奥朗德的前途。我甚至认为，他当了10年总书记，基本也就走到头了。瓦莱丽实实在在是爱上了他这个聪明快乐的人。”亲近者证实，奥朗德自从有了瓦莱丽“信心大增，她各方面对他的鼓励和支持，是奥朗德最终出山竞选的重要催化剂。

尽管瓦莱丽呼吁媒体别强加她“第一夫人”的头衔，她在总统就职典礼后，仍不得不对记者表示，新生活已开始，自己将尽力而为努力做好。她希望保持低调生活，继续当记者，挣工资生活，甚至还想仍然住在巴黎15区，过普通人的日子。对此言，人们大多一笑而过，还有人认为她成了“仙”，还说想过凡人生活，是不是在玩矫情。瓦莱丽却十分认真，她说：“我要的是一个普通50岁女人要的独立权、工作权。这是我生活的内容，我也必须工作，因为我有3个孩子需要培养。”

然而这谈何容易！尽管她有魄力，敢在大庭广众下把请斯特劳斯-卡恩邀来参加自己生日宴的德雷堵在社会党庆祝胜利聚会的门外；尽管她不乏个性，为坚持自己“不当花瓶”的原则甚至敢顶自己的“老板”《巴黎竞赛》杂志，在2011年底奥朗德成功被社会党推选为总统候选人时，拒绝作为配偶与他并排在杂志封面照片上出现。法国媒体界还盛传她不放过任何报道细节，纠正一位同行介绍托马·奥朗德是“奥朗德与罗亚尔的儿子”的词语，让对方注明“奥朗德与其前女伴罗亚尔的儿子”，显示其“难以折服”的性格。

但是，被赞为奥朗德“增添色彩与想象空间”的瓦莱丽，面前的道路并不平坦。随着他一步步往国家最高领导地位攀登，瓦莱丽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从2011年底便接踵而来。《巴黎竞赛》领导通知她不再参加编辑部周会，2012年1月底，她被调离电视台政治档节目，改为负责每周文学档。即便如此，她与参加节目佳宾的关系也有了变化，俏皮者悄悄问她：“下届法兰西选美该您得第一了吧？”，不善掩饰者干脆拒绝邀请，理由是“我不想被人看作是奥朗德的支持者”。今天，无论她愿不愿意，已被摆上“第一夫人”的位置，从一个观察他人的角度转向了受注视、被审核的地位。而且，事实上她已被自己工作了20多年的媒体群疏远，甚至排除了在外。

瓦莱丽·特里埃维在无奈地力争“独立”，只是众多与政坛要人联姻的女记者中的一个例子。在她之前，很多成为掌权者生活伴侣的女性被迫放弃原有工作，隐入幕后。近日最明显的一例是，电视、电台明星记者奥德莱·比勒瓦因男友阿尔诺·蒙特布尔当上新内阁生产振兴部长，可能失去正常工作，愤愤不平。然而，正是蒙特布尔在2005年曾指责嫁给波尔洛部长的电视二台女主持贝特丽丝·什伦贝格，不该继续呆在原位，造成“利益相悖”，逼得她从此隐入幕后。

是“合理退让”，还是“男尊女卑”？有人提问“男方能不能为女方牺牲自己的前程？”塞戈莱娜·罗亚尔曾经努力想冲出个新天地，结果失败了。瓦莱丽·特里维埃勒是否需要彻底牺牲个人意愿，在奥朗德身边当个维护法兰西传统的合格“第一夫人”呢？

法国思想界面前看来又多了一个维护人权的热门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