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浙商闯南非：捅破中国制造低价“天花板”

普罗旺斯

     “南非是天堂，架在黑人背脊上的天堂。”这是描述中国商人早期在南非艰苦创业史的纪实小说《含笑紫薇花》开头的话。这个天堂，充满着鲜花，同样充满着荆棘，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淘金者。“国内卖1元，这里打火机卖7元，你要抽烟就得买呀；国内开酒楼毛利30%，这里100元能赚70元，连卖菜的一年都能赚进百万。”一位在南非待了10多年的华人说，金融危机、欧债危机对生意有影响，但比起其他国家，南非仍然是一片热土。

     杭州《钱江晚报》9日报道，约翰内斯堡，中国人喜欢称其“约堡”，南非最大城市，经济中心，面积仅占南非国土面积0.1%，集聚了1/5的人口。这里也是整个非洲大陆的贸易集聚区，随着种族隔离制度的瓦解和国际制裁的结束，南非这一非洲大陆璀璨的明珠，再次成为各国投资商竞相争夺的“新大陆”。

      “官方统计，约堡的中国人有30万，我估计有70万。”南非紫荆会会长芩峰华说。

      钻石、黄金、矿产、市场、抢劫……每个词听来都带有浓浓的色彩，神秘而充满诱惑的南非究竟是怎样，当地的中国人还原一个真实的南非。

中国实业家：请“洋打工”抢占市场高地

记者目击：

      离开约翰内斯堡市区，马路边整片整片的农田映入眼帘，南非是个农业大国。Babelegi工业园的一个工厂，机器声隆隆，白色的塑料线被编织成一个个包装网眼袋，七八个黑人妇女在机器间穿梭着。他们的老板是两个中国人。

      温州人芩礼余有些腼腆，在温州、江西都有工厂的他今年刚到南非。站在芩礼余边上的孙晓栋是个南非通，说话滔滔不绝。芩礼余曾经是孙晓栋在国内的供应商，在孙晓栋的邀请下，去年将一个工厂搬到南非。

     “来南非的中国人做的多是黑人生意，我们做的是白人生意，和白人竞争，需要资源整合，抱团才能保住市场份额。”孙晓栋说。

2004年，孙晓栋到南非做翻译，因为雇主的一场劳工官司，将他“扣留”在南非，边打官司，孙晓栋开始创业。

     “丰收袋业”（HarvestBag）是孙晓栋自己的品牌，生产农用塑料袋、网袋等，供应南非当地500多家农场，整个南非也就1000来个规模农场。

      白人排斥中国产品，孙晓栋为了将产品销售出去，第一年他开车跑了十几万公里，嘴皮子磨破效果并不明显。“农产品包装袋被当地两家工厂垄断，一个是荷兰人开的，一个是印度人开的。”孙晓栋说，他很快说服了南非合作社一个高级业务经理，让他加入了HarvestBag，并开始建立销售网络。

      “我当时就是与狼共舞，经常去了解竞争对手的弱点，避开对方的强项。”孙晓栋回忆说，因为产品质量好价格又合理，销售很快就上去了。2008年，孙晓栋迎来转折点。印度那家公司因为内讧，势力减弱，孙晓东乘机挖了不少白人销售，并调整策略，在当地建工厂，并以“一站式”、“隔日到货”等服务抢占大额市场。

      “有时货跟不上，为了实现‘隔日到’承诺，只能从当地高价买入再低价卖出。”孙晓栋说，这也是为什么在当地设厂的原因。

      孙晓栋说，市场总是残酷的，现在他在南非有4个工厂，网络铺好了，他希望能将产品全面覆盖，除了包装袋，还想将农机做起来，“我会选择和国内企业合作办厂，这样风险小，管理也方便。”

      在南非，中国除了国有和大型企业，民营企业直接在当地办厂的并不多。南非甚至整个非洲所需的生活用品80%产自中国，工业非常薄弱，因此配套很不齐全，加上治安问题，中国在南非办工厂的企业并不多。

      2004年南非颁布了BEE法案，规定在南非境内的所有公司必须将其股份按25%股份加一票否决权的最低比例出售给BEE股东，即黑人股东。这让很多工厂望而却步。

      “很多人对南非法案没有研究，其实BEE法案目的就是为了促进黑人就业，它有一个评分制，雇佣的黑人员工达到一定比例、收纳残疾员工都会有加分。”孙晓栋说，很多中国人到了南非就只想赚钱，没有将自己融入这个国家，南非的法制很健全，也希望发展自己的工业，有不少优惠政策，比如他所在的工业园，只要完成预定投资和销售，不偷税漏税，就有退税和奖励。

       据调查，约翰内斯堡当地工人月薪约为3000到5000兰特(1兰特兑0.7838人民币)，一名清洁工月工资约2500到3500兰特，商城会计月薪约2至3万兰特。

       相比于南非的高物价，劳动力在南非并不算贵，因为还有大批失业者正等待工作，但是根据华商的反映，当地劳动力便宜却不太好用，工人的工作效率较低。

贸易商：南非人爱“血拼” 不会赊账反存钱

记者目击：

      义乌人方梧彬站在高高的收银台上边，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回答着在店里选货的黑人顾客提问。在国内，没见过这么高的收银台，记者身高1.64米，台面差不多到我头顶。“这样视线好，也安全。”方老板说。

       方梧彬难得有空歇，记者看到有个黑人塞了一些钱给他，啥都没拿就走了，方梧彬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记着什么。

       “南非人买东西要赊账？”记者问，印象中，南非人并不富裕。

       “不是，他们是存钱。”方梧彬笑着说，这里的人口袋里藏不住钱，刚才那个黑人想买那张餐桌，2000多兰特，一下子拿不出来，就先订货，有了钱就来存一点，存够了再拿走。

       在China Mall，有400多个商户，方梧彬的铺子是自己买的，他将商铺隔出一个阁楼，加起来总共有240平方米，主要销售五金家具装饰材料，在此之前他在东方商城也有自己的商铺，这几年随着卖的货物越来越多，现在租用了1000多个仓库。

     “大部分都是义乌进的货，也有广东的。”方梧彬告诉记者，11年前听老乡说这里生意好做就来到了约堡，一开始是给老乡打工。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家几十平方米的小杂货铺，收银台前总是排队，一天可以进账几十万人民币”。

      比起10年前，方梧彬大叹生意难做：床板大小的隔离板原来能卖700元一块，现在只能卖320元，价格低了，成本还涨了。

     “当时南非物资紧缺，黑人什么都要，随着这几年到南非做贸易的人越来越多，当地人也开始挑剔，买不起就攒钱买，差的宁愿不要。”方梧彬说，当地的黑人虽然收入不高，但爱血拼，一有钱就买东西。

       因为从中国到南非，一个集装箱运货要3000美元，而从南非回去的只要500美元（空柜回，因此便宜很多），方梧彬打算做点出口生意。“南非的水产、水果都不错，这里的芦荟很多也特别大，还有浙江人将芦荟运回去加工再卖回南非。”

       现在，还有不少人跑到南非去创业。因为这里赚钱确实比其他国家容易一些。

       4月刚落户南非百家商城的老蔡还没学会说英语，只能靠计算器谈价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鞋子热销。“我们在台州温岭有工厂，之前都是做外贸，赚点加工费，现在国际市场很不好，南非订单却增长了，于是打算自己过来做品牌。”老蔡指着排列在货架上的鞋子告诉记者，一到南非他们就注册了5个商标，运动鞋、休闲鞋、布鞋、皮鞋、塑胶拖鞋都有，一双皮鞋批发价40元人民币左右，利润比较可观。

       贸易商是浙江人在南非的第一大部队，不完全统计，光浙江人在南非做贸易的就超过5000人，大部分小商品来自浙江，80%的产品“Made in China”，随着贸易商不断涌入，南非的“中国商城”拔地而起，吉林人许长斌2003年造了“China Mall”，现在已经拥有3个商贸城。“之前全部是批发，随着中国制造品质逐渐提高，现在也开始做零售。”许长斌说。

       全非洲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李新铸的中国商贸城位置很中心，也是生意最好的商贸城之一，他告诉记者，在约堡已经建成的加上在建的“中国商城”有14个。

       2011年，中国与南非双边贸易额达454.3亿美元，同比增长77.1%。其中，中国对南非出口133.6亿美元，同比增长23.7%；自南非进口320.7亿美元，同比增长116%。贸易逆差187亿美元，同比增长3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