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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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药者
      
   
    　情人节。
    　　
    所有的都已为今天做好铺垫。首先是称心的模样和差不多的年纪，然后是聊天中透露的性格爱好，爱慕之心就顺其自然地在聊天过程中发酵。终于，我假装“不经意”地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他坏笑一声，我回:“放心吧，我不会骚扰你的。”话题很快被岔开，我已经心不在焉。
    　　
    嗯，我想告诉他，其实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一想到曾把他开过的所有玩笑戳破就觉得再没勇气，再没成功的可能。过去的几年里，我的朋友增了减了，亲近了生疏了。唯独和他维持着持久紧密的联系。而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曾经要好的朋友的名字、联系方式、爱好性格都模糊得不成样子。
    　　
    我有许多网友，他是较早的一个。当然我清楚，大多数还是因为我看似漂亮的头像吧。聊天开始并无特别之处，而后就都开始问我是否有男朋友。我诚实回答说没有，但加了一句说还没有跟喜欢的人告白。拿他做挡箭牌都会窃喜许久，尽管聊天结果都是不了了之。也有真正的朋友，催促我在情人节一定去表白。我客气地回答，一定，谢谢。
    　　
    昨天晚上入睡前那位朋友就来助阵，询问我的作战计划，试图告诉我怎样去表白。我搪塞，在想呢。然后把手机丢到床尾，并不关机。心想男士优先吧。这样的心机，我也觉得很蠢。
    　　
    喂，知道我是谁嘛？当然跟你说情人节快乐咯！我可不是骚扰你，我是来干正经事的   　　
    从窗户漏进的阳光刺伤了眼，挣扎着睁开眼来，看合肥最好的白癜风医院在哪里到时针已指向11   　　
    不想一个人捱到明天，翻滚几圈后，还是起来。听到厨房里不知道北京白癜风去哪家医院的动静，循声望去，凭轮廓辨认，是姐姐在鼓捣。她头也不抬，我在给你未来姐夫心午餐呢，单身狗一边去。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踉跄回屋。我记不起几顿没有尝过米饭的味道，却忘不掉他在前天中午说要亲自炒一碗蛋炒饭。
    　　
    如果现在告诉他自己生病了，很严重，他会心疼吗？借机向他表白好吗？他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安慰我，嘱咐我按时吃药？那么一切只会如从前，又或者，连以前都不如。我拖行着邋遢的自己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无助，眼角挂着泪滴。忽然一声信息提示音响起，我马上折回来，戳开屏幕。却是那位朋友，他问我是否成功了。如此，直白，直击要害。
    　　
    把屏幕冻结好，手变得僵硬。我和手机一同倒扣到床上。现在我跟活死人有什么差别呢？明明还没有恋爱，就预感到了失去。是的，其实我早已察觉到，我预支的感受是和支付的记忆成正比的。恐慌、惊喜、感伤等情绪和时空的衔接完全断块，确切说是超前。只是这个系数犹如黑洞。我的记忆和智力在渐渐被鲸吞蚕食。
    　　
    我已经别无选择。拨通那串暗熟于心的数字。
    　　
    您好，感谢您参与智能对话机的应用测试，这里是三莺智能对话机总服务台。经检测，您现在拨打的电话来源于编号为1720，名称为“西风凋敝”的机器人。请您为他的服务做出评价，具体内容已下发至您的手机，请注意查收。如需其他服务，业务查询请按1,投诉与建议请按2……”
    　　
    猜中结局比猜中理由愚蠢得多，我是前者。在一片混乱的思考中，我陷入昏。
    　　
    至于醒来后，那已经是15号的事情了，周围一片雪白，却总觉得有一个黑洞在观望自己。一夜仿佛隔着红事与白事。部分意识的恢复对我的身心造成了巨大冲击力，我毫无力气，独自休息。隔着透明的窗户我能看到翘首的记者和摇晃的摄像头。
    　　
    记忆逐渐解压，关于我最近的信息像彩虹糖一样大量尊敬的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的护士散落、正好砸中大脑。
    　　
    我是一个专业的试者，2020年我参与了“101”计划，所谓“101”计划，就是由科学者工作室于1月1日提出的投入大笔资金招聘一到两名试药者进行他们开发出的“超感药物”，以及合作公司中国三莺集团的产品   　　
    幸运和不幸就这样同时临幸了我。我通过所有的安全测试、体能测试和过敏反应测试，被顺利聘用。服用第一粒药片开始，我就超前感受到了一夜暴富以及重获自信与成功的狂喜，如坠云端。代价是身体。视力骤降、身体衰弱、智力下降、记忆压缩,唯一超前的是预知能力。想必房间里埋伏的摄像机记录了这一切，各种医用监控设备应该也能证明这些症状。
    　　
    然而当爱情到来的那一刻，我更是防不胜防，身体机能几乎一举崩溃。即使我能料到世事变幻，也料不到自己在爱情里失足陷恨。
    　　
    是智能超越真实，加之孤独混合，才酿成了错误的爱情。
    　　
    “休息好了吗？从电脑分析图来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有几家媒体想对你做一些采访。”医生走进来，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我错愕地看向身旁的两台电脑，迟钝地点点头。
    　　
    “您好，明青青小姐，从您的监护录像来看，实验期间您的身体大不如从前，而且情绪化似乎也很严重。比如   　　
    记忆刷新，视力恢复。是以前吧，姐姐经常下厨的，剁各种馅料，就用那一块菜板，煮丸子，就用那一口锅。
    　　
    “……您的手机上除了简单的通讯功能就只有一款智能对话机的软件，然而您经常点击屏幕，很像在阅读信息，是您发生幻觉了吗？”
    　　
    “现在想想，或许是吧。”我低头叹息。闺蜜与我的对话已经成为海市蜃楼。
    　　
    采访结束不久，实验结果不尽人意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国内唏嘘一片。人们的美梦支离破碎。现在看来，其实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过程只是一个铺垫。
    　　
    出院后，我的确成了理想中的富人，劳动报酬加赔偿金，够我大半生轻松。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
    　　
    整理好行李箱，我想是时候飞跃大洋，重回故里。
    　　
    至少让手机里这串数字，有所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