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海明威 于 2011-7-1 01:13 编辑
转自我的空间,写于2010年1月18日
小时候写作文, 老师总会布置类似这样的题目, 假如我是某某某, 然后有些野心勃勃的小孩就会写, 假如我是市长, 假如我是校长之类, 在中国那个干燥的红色教育旗帜下, 大部分孩子都想当干部. 于是从这些孩子的作文里, 你永远读不到童心, 你也读不到她心中某些独特的面孔. 你只能读到一篇作业.
上完大课, 我坐上地铁, 看着窗外的景色, 有时候是黑色的向后疾驰的隧道, 有时候是巴黎的街道, 然后就是连接他们的一个又一个站台, 等候的人群.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次法国地理课, 老师在东西南北绘声绘色的将完很多东西之后, 竟然将最后一课的主题定为巴黎. 看到讲义, 我立马就想, 冒着大雪严寒, 这堂课没白来.
我们的老师是一个五六十岁的MADAME. 她总是神采奕奕的, 哪怕是在给我们放记录片的时候, 哪怕是台下的听众没有完全听懂她的时候, 她也仍然快乐地微笑着, 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两只眼睛里绽放着光彩. 用我同学的话说, 一看她这副表情, 你就觉得她非常非常地热爱生活. 那个同学说她发现很多法国妇女都是这样, 尤其是老师, 上课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 她们班一个语音课老师从讲台的一边走到另一边, 还要把屁股一扭一扭的走过去. 我仔细想想, 好像确实是这样, 许多法国MADAME都仿佛很热爱生活. 这是法国的一点可爱之处.或者说巴黎.
此刻, 火车经过塞纳河一栋巴黎罕见的现代的建筑, 墨蓝色玻璃幕墙与乳白色方形梁柱, 跨入塞纳河, 但分明又不是一座桥, 我第一眼见, 就记住了它, 却直到今天才知道, 每天都要看他一眼的这座建筑, 竟然是法国的经济中枢, 法国财政部大楼.
可以想象从国内同学的眼里看来, 哪怕是坐在火车上一无所有的我, 也应该是幸福而无忧无虑的. 因为我每天上学坐地铁, 要两次经过塞纳河, 传说中以塞纳河为界,将巴黎分割, 右岸是经济政治中心, 左岸是文化艺术中心, 整个欧洲的, 世界闻名. 我就住在左岸但偏郊区一点, 上学也是在左岸, 上课的地点是老城区最中心的地带, 靠近卢森堡公园, 卢森堡公园里面是议会大楼, 确切地说是一座宫殿. 巴黎的老城区, 就相当于解放路. 或者说老北京紫禁城附近. (出去买菜,回来再续)
过了很久, 有心情来叙写这篇文章.
从国内的电视上看到,有不少人,都梦想来法国, 想来看看走走, 但是其实, 不少人来的时候, 会被当初它外表上的陌生感吸引, 真正来了之后, 当初最吸引你的, 反而是你最不适应的. 差异, 是一种只可远观的东西, 你一旦置身其中, 你就被这些东西包围起来, 成为一个孤岛. 所以有人在豆瓣上发感慨, "是谁发明了出国这么孤独的事情".
考试的时候, 碰到一个韩国同学, 他用英语和日语聊天就像用母语一样, 唯一可惜的是, 这哥们性别上有些错位. 我就跟我前面一个貌似学的不咋地的中国北方同学偷偷介绍, 对方告诉我, 其实日语很容易, 小时候自己在日本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学日语一点力气都不费. 我当时想,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西班牙人法语学那么轻松的原因.
班上有几个西班牙女同学, 以前记得小时候骂人, 同学总说, 你再说, 小心我把你一脚踢到西班牙去, 在孩子们眼中, 或者说在那时的我们眼中,西班牙是一个我永远也不可能到达的过度. 实在太远了.但是现在, 西班牙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的邻国.我一直不理解的是, 同样是欧洲, 西班牙给人的印象却是比较穷的, 那些人长得也跟印度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虽然我暂且不是民族主义者, 但是也会有偏见, 或者说先入为主的印象, 就是觉得那个国家的人不怎么聪明,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法国大行其道的大众品牌,ZARA和HM居然都是西班牙的.
这几天开始看希特勒的我的奋斗. 发现这个人其实跟我们以前得到的印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小胡子男人, 其实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突然想起初中同学余志广, 他那时候就开始崇拜希特勒, 这个人是多么的早熟阿. 那时候她给我们留签名的时候总是喜欢留成徐志摩,然后把余志广再用红笔勾出来....
那时候因为它成绩不好, 所以在班上不会有女生注意这个矮个子男生,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出来看看, 其实你说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我的一个近期将举行婚礼的表姐给我留言说, 你到底在痛苦啥,有什么就说呗, 去巴黎是享福的,不是吃苦的.阿弥陀佛.
就好像大部分人都在房子里睡觉, 鲁迅一个人醒了过来, 人们在睡梦中都羡慕鲁迅, 但是当你真正醒过来的时候, 你要面对的东西, 又谁能了解呢.
当然我不是说我是鲁迅, 而是说我遇到了一个曾经跟他一样的困境, 在这里能够自由的看到在国内所看不到的东西, 也就是集权之后, 人们面临的是什么. 出来并且企图保持清醒的人, 都会对这种状况感到隐忧却又无能为力. 而这还不是当务之急, 对于我自己的语言的障碍, 则仿佛把我推到悬崖边上, 无退路可走. 只能拼. 有人说, 最好的老师是生存. 没错. 人只有在痛苦和打击中, 才能成长和强大起来...
而来了之后, 才发现, 其实以前的我, 根本还没做好强大的准备....
假如入我是塞纳河里的一滴水, 显然我会随波逐流. 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性, 就是我觉得当一滴水在河里流淌这样舒服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于是我拼命努力向上爬升, 后来变成了水蒸气, 慢慢慢慢, 我升到了空中, 挤进了一片云彩. 我心想, 这时候应该就是天堂了吧, 我俯视大地, 和AF,法航的飞行员打照顾, 和小鸟, 风筝和秃鹫游玩, 随风飘荡, 被画家和向往天空的孩子们仰望, 可是过了许久, 还是觉得腻烦了, 于是我又变成雨, 降落到人间, 在人间, 我选择做挂在屋檐上的一滴雨水, 小小一滴, 却将世界尽收眼底,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不是我要的归宿, 最后, 我流进了一个深潭. 静谧, 安宁, 这里是世外桃源, 从某种程度上, 瞬间即是永恒. 我不再贪恋世间别处的一切风景, 因为我不再执著于相, 下水道里的水与鹅毛大雪的本质实际上是一样的,但是人们永远爱那白色的雪. 这就是相.其实无论是在下水道还是在云端, 无论是污水还是雪水, 我还是我, 只是给人们带来的喜怒哀乐情绪却有天壤之别. 其实这区别当真存在吗?
所以, 无论我在哪里, 无论我怎样, 我都还是我, 要面对不得不面对的, 要解决必须去解决的. 时间流淌, 无论是走向何方, 总会有它的风景, 它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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