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区的大森林
年青的我,在边区的莽莽郁郁森林里,没什么工作担子,也不大会想什么工作大事,脑子也简单,没事做,闲暇时,脑子就喜欢探寻大自然的奥秘,周围举目四望都是苍苍大树,老同志们会认得好多不同名称的树如什么Langai,Lung,等等,我就是不会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吧。我就欣赏着它还不可以吗。你看,这棵树那么苍劲挺拔,那棵树的树叶那么大,那么茂密。这棵树的树根板那么高那么宽,那么扎实,到底想活多少千年呢?那一种树能流出汁来凝结成打马土呢?我总认不得,但打马土捡多用多了,就懂得那种打马土好着火,那一种打马土作灯看书是不会爆喷(我身上现在还留下不少被打马土爆喷留下的痕迹,只是老天有眼,没有把我的脸喷花了)。
“火柴皮”树。我最会认的树,就是有一种树,我们叫它“火柴皮”树,树皮剥下就能起火的,到现在,一到森林处,我两眼探寻的还是这种树。这种树的树皮也蛮好看的,有点白,有点黄,有点浅浅的青,浅浅的兰,清清秀秀的。稻芭里,大树砍下后,横着的这种树,时时都可看到,我就在那替它剥皮,好带回营地供大伙起火用。
嘎啦猴。常常清晨天刚亮,耳边就传来“嘎啦,嘎啦”!吵吵喳喳的嘎啦猴的叫声,马罗河边最多这种猴,清静的森林里,它们是最热闹的一群,它们经常攀爬游戏在高高的树尾处,用枪不易打到它们,老同志偶而有打来吃,猴肉腥得很,并不好吃。
“O河”鸟。森林里还不时会传来“O河!O河!”的悠悠鸟叫声,那是一种野孔雀“O河”鸟的叫声,我们会情不自禁的跟着它叫“O河!O河!”心里叽咕着,“干吗呀?森林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吗“!真也是的,有时就在一棵枯树倒下“砰”的一声之后,你就会听到“O河!O河!”的鸟叫声,也许它是一种报讯鸟,报告着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犀鸟。静静的森林里,时而听到非常清脆嘹亮,又苍劲有力地“嘎!”的一声划空而过。那是我們砂拉越的国鸟-犀鸟的叫声。马罗河边这种鸟可多了,有好多种类,我也分不清。
鹿眼菇。森林的地面上,枯木上长着各种各样的菇,我顶喜欢研究的,虽然不能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但就是喜欢蹲下来细细的端详它们。能吃的菇类我都认上了,白菇、Gula菇、鸡蛋菇、鹿眼菇,还有些叫不出名堂的菇。采菇,我是顶卖劲的。刚长出的鹿眼菇可好看了,带点乳白水晶状,表面是起伏鳞状,这时的鹿眼菇也是最好吃的,泡上糖精,有点像现在我们吃的菜燕。
山鸡、山猫。进山去砍“葵扇”叶、拾“打马土”时,有时会看到鼠鹿、山鸡。山鸡有雉鸡和另一种娇小可爱的不知叫什么名堂的鸡,常常公和母的带着一群圆滚滚、黑黑的小鸡。每次看到都会给我带来一阵惊喜。在我们住点附近,如果住点人少,那些山猫、山狗便会大胆的活动在点周围的树上。有时会忽然间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你还没看清楚它之前,就一纵、一窜的到树尾去了,老同志告诉我那是山猫、山狗。我吃过这些野味,也是腥得很。山鸡打来吃,可费时煮了,小小的一只山鸡,从傍晚煮到第二天天亮肉还是很硬,但汤却甜得很。这些小动物们都是非常的灵活、可爱,由于年轻,又好奇,我对它们都分上心了。
“达邦”树。在大森林裡的许多大树之中,我最喜欢看的是“达邦”树了。我们常在河边活动,看到的“达邦”树多数在河边,沿河上下都可看到不远处有棵“达帮树”巍然屹立,气势挺拔,孤傲,枝桠和树叶并不多,但扭扭曲曲中显得苍劲结实,淅白光滑的树身更诏告天下它的洁身自爱,不近污浊。“達邦”樹還是大森林的保姆,森林的保護神,它是大森林裡唯一的一種地上動物無法攀爬的巨樹,它是傳播花粉的蜜蜂最喜愛築巢的大樹,有了它,森林裡各種植物的繁衍就有基本保障。每每看到这种树,我就有一种想唱首歌,写首诗,或找几句适合的词句来赞美它的冲动。
“白令”鱼。河里的“白令”鱼,钓上来的我们固然看到,也吃到了。在河里成群结队的,或甚至一整片,数以千只的也看到了,那真是一种眼福。我的生活能力差,看到白看到,钓不上也抓不上来吃;我的那阿祿也好不到哪裡去,也沒見到他抓到“白令”。而老同志们可本领了,早期有网有人力,河阔潭深时就用网,后来条件差了,他们就用钓钩,那钓钩是我们自己用大铁线或大铁钉打成的,又粗又大。后期,我知道老光明是最会钓鱼了,如他有在点,又有任务去钓鱼,都会钓来大鱼,为我们的伙食配上佳肴。 钓鳖。老光明,他还会钓鳖呢!鳖不好钓,它的牙利,往往把鱼线咬断,把鱼钩吞到肚里。所以老光明说,钓鳖要有技巧,当它上钩时,马上得把线放长,跟着它游走,到它疲乏时,才拉线收钓,有次他为了钓一只鳖从上游到下游,从这岸到那岸的游走了个把个钟头才把那大鳖给钓上来,这只鳖可大了,有30几公斤重,里边还有蛋呢!
钓小鱼。我不会钓“白令”更不会钓鳖,但闲来有兴趣钓鱼时,我就跟老同志到河边钓小鱼,老同志可厉害,他们把钓钩在水面上那么一打,“啪”一聲,小鱼上钓了。他们钓不久就会有一军用格,可我不行,我只会钓几只,而且每钓一只就惊呼连连,高兴死了。还有当河面浑浊时,老同志就去钓“Kokian”(又叫“马王”),我也跟上,他们钓了一串串,我那么老半天才钓一只,但也总算有吧!
阿祿打鼠鹿。在森林里那么久,有件憾事,就是我从未打到猎物。有的女同志,有打过,到很后期,那是最后的几年里,我们的志方(阮赛兰)还打到两次猎,算是女中的佼佼者。说件趣事,我的阿禄,他也只有一次打到猎,那是他在边区守谷仓时,一只鼠鹿在屋旁瞪眼看火,被他用Sten枪对着脑袋打着的。他也拾到几次不会动的动物。有次是猪群过急流,有一只不幸冲到下游溺了的;有次是拾到被老鹰叼掉双眼的鼠鹿;还有一次好像是猪打架受伤后被拾的。哈!他那是“拾猎”冠军。
“葵扇”叶。在原始森林里走动,有时会看到整片的“葵扇”叶林。有的是大叶扇,有的是小叶扇,我们喜欢大叶扇,拿来串成亚答,顶好用的。现在城市里有人也兴种这些棕榈科植物。绿叶植物森林最多了,“葵扇”叶林里的“葵扇”叶大的可真大,1片叶展开有六尺阔,一棵棵是那么顽强飘逸,它和竹子有相似处,要我说,那也是“君子”族群的植物;青青苍苍、翠翠绿绿、清清洁洁,不染尘污,超群脱俗,所以我说那是“君子”科植物。它的嫩叶,乳黄乳黄的,好看得很,又可包东西,我们经常采了,放在“拉long(一种背东西的藤制用具)”里带回当扇子用,能摺能张,很适用。
藤。藤刺,经常刺到脚底,钩这钩那的,又气又恶它,但当看见树顶上吊满藤丛时,心里可高兴了。开发了的森林,好藤很少,多是野藤。原始森林里,好藤多,挂满树上的藤丛别有一番景致。有好几种好藤我们常拉来做用具,有一种是蚂蚁藤,藤节的叶里藏满蚂蚁,那蚂蚁是黑的,好大只,所以你靠近时,就会听到“析里沙拉”的声音。那是蚂蚁爬动在藤丛里。这藤拉回,刮掉表层后是带棕色的纹面,很好看,藤皮韧硬,做成“拉long(一种背东西的藤制大背篓)”又耐又好看,藤也好削,不易断节。还有种藤是长在河边的,那是我们常见的大“白藤”,这藤又坚硬又大条,只有男同志能拉。藤面如被弯曲会发出“啪啪”的响声,并有粉状物飞出;“白藤”难削,但却是又耐用又好看,它的表皮光光滑滑,黄里带翠,用得越久,越发亮(不过要经常晒或烘,不能潮湿)。
这两年又三个月的生活光景,使我对藤有了一份很别致的感情,如有机会到森林,我两眼总在探寻着,那过去曾相识相处的藤友们。
莽莽的原始大森林给我留下太多的回忆了,也许是少女情怀的当时,有太多的浪漫遐思,有太兴致的寻幽探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