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鄉浴血

張明行

        世上竟有如此慘酷的悲劇，令人聞之淚垂。
        遠在冰雪之鄉的異域小島大屠殺──血腥得突然，而超現實，藍天翠嶺，冰河牧歌，那麼優秀的小國寡民，無論惡夢的疆域如何深遠，都是做惡夢也夢不見的情節。
        槍手有他一套「崇高」的理論，極端的思想，源自仇恨，發諸盲目的屠殺，槍手以西方的議會民主為敵，要屠殺的是不分老幼的一整個階級──這點貌似很學術實際上是愚昧的仇恨哲學，在因地主「成份」而槍斃，因知識份子的原罪而殺戮。蘇聯和遠東，都見過了，不足為奇，但挪威、瑞典、芬蘭這組國家品味的指數高許多，一排槍響，天使浴血，世界聽到了撒旦又一次獰笑聲。
        仇恨的極端，是魔性的浮現，這是神學。一般人說是精神病，這是世俗的醫學。魔道見諸獨裁和暴政，本來就是精神病，新加坡的李光耀，倒是看得通澈，說北韓就是一個精神病很嚴重的地方。
        挪威兇手出身外交家庭，父親很有教養，但拋妻棄子，忽略了家教。自從兇手十六歲之後，父子沒有講過一句話，父親與新歡一直避居法國。這樣的父親是有責任的──兒子的成長，熱衷暴戾，溺愛槍械，一個有教養的父親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家教很重要：不止是兒子、家庭，而是萬一淪入魔道，會為一個國家帶來痛苦。
        最好笑是兇手的自白書，聲稱俄國的普京是他的偶像，唬得俄國總理辦公室發言人即刻聲明：「這個人是瘋子。」在這個世界，愚昧的人太多，有的人得到魔鬼代言人的讚揚與肯定，會飄飄然，很有滿足感，認為這是他一生事業的成就。

        挪威這個冷血兇手在宣言書裏讚揚過一些人，如普京和澳洲前總理賀華德，現在，這些人掩着鼻子爭相閃避，普京不是儍瓜，反應夠快，即刻「彈開」，江湖行走，是需要這點常識的，雖然普京那張臉孔，也非常冷峻，目露凶光，特工出身，也似是殺人不見血的人。（陶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