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薛世祺老师 我去年编了一本有38位海内外文人参加的《珠玑文集》,反应良好。但诗友们说有文集没有诗集,似对诗人不公平。没有办法,只好放下自己的事,硬着头皮再编一本《欧美华人诗词集》。薛世祺老师是巴黎诗坛老宿,要编诗集,当然首先要考虑他。我正欲发信邀请他老人家参加时,突然见到报上刊登他逝世的讣告,说他已于4月26日仙游,享年105岁。在去年的一次集会上他还与我精神奕奕地谈笑风生,我送了一本《法国华人风采录》请他雅正。我心想他这样健康,会活到120岁的,哪里知道他突然离开人世,使我一下子坠入痛苦的深渊。30年来我与他交往的事,一幕一幕地涌现在眼前,使我早已戒写悼文的决心又动摇,不期然在荧屏前击键写下此悼文。 1983年初,我到巴黎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薛世祺老师(又名薛理茂),他是“法国华裔互助会”的总干事。那时他已年届七十高龄,但非常健壮,看上去似五十多岁。他性格和蔼,热情好客,乐于助人,与他交往,对初到贵境,人地生疏的我如沐春风。 薛老是潮州人,生于1910年,毕业于福建厦门大学。后在越棉寮从事教育工作几十年,桃李满天下,在华人社会中享有崇高的威望,1980年移居巴黎。他得知我毕业于福建泉州国立华侨大学后,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是厦大的,你是华大的,我们都学习于福建,真有缘呀!”因此他对我爱护有加,我们很快就结成忘年之交。特别是他主理老人中心后,凡是有文化活动都叫我参加,我也乐于与他在一起。那时他常在“欧洲时报”上发表大作,我亦开始在“欧洲时报”上学爬格。我们还在时报上互相唱和,记得有一次他在报上发表了一阕《眼儿媚·于越南》,词曰:“中原山水未温柔。谁惹万千愁?翻云覆雨,霜刀雪剑,转眼春休。江南江北今何似,相思倚高楼。无穷寄望,东风浩荡,锦绣枝头。”我依韵和词如下:“冬去春回柳丝柔,万卉解烦愁。和风旭日,轻歌曼舞,岂可言休?呕心沥血为华裔,如柱撑高楼。才高八斗,幼松随步,嫩柏低头。”在此词中,我劝他忘却过去的悲哀,享受今天美好生活,赞扬他对侨社作出贡献,并以幼松、嫩柏身份向他学习。经过几年交往,我们的友谊更上一层楼了! 1990年1月,巴黎龙吟诗社成立,薛老是创社人之一,被选为副社长。首任社长是梁源法先生,我被选为副社长兼秘书长。我负责诗社内务与诗社发展,薛老负责外联,我们一起协助社长工作。当时我写了一首七律诗,见证了“巴黎龙吟诗社”的诞生: 弘扬国粹动心旌,欧陆吟俦起共鸣。 万马奔腾庚午至,群龙飞舞骚坛生。 华人苦乐行间唤,故土哀荣笔底声。 旧赋新歌同竞艳,百花齐放日蒸蒸。 在四年的时间里,薛老师做了很多工作,对龙吟诗社面向世界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1994年梁社长任满,我接任社长,随即聘请劳苦功高的薛老为名誉社长,请他继续帮诗社搞外联工作。他的第二个功绩是促使“巴黎龙吟诗社”与“上海乐天诗社”的结盟,对进一步提高龙吟诗社的国际地位起到重要作用。当时,我非常高兴,随即写了《上海乐天诗社与龙吟诗社结盟》的一首七律诗赞扬此事,诗曰: 冰心一片托飞鸿,最是消魂结约中。 上海诗仙肯错爱,花都赋友喜随从。 情连云水八千里,韵越关山十万重。 兄姐乐天欣天乐,弟妹龙吟爱吟龙。 当时龙吟诗社人才济济,各流派的人都有。薛老紧跟时代,建议旧体诗词改革,提倡用格律宽松的“巷中体”和“六行诗词体”,却遭到一些守旧的老大们极力反对,认为这是诗词的大倒退!当时只有我一人支持他,并带头一连写了四首《猴年试笔》的新体六行诗词: 一、猴年祝愿 猴挥捧,玉宇净无尘。日丽风和迎春节;飞黄腾达候诸君。侨社年年好,神州日日新。 二、乌龙法政坛 金猴笑,乌龙法政坛:一个巴解来治病;四名要员齐掉官。各派仍起哄,总统挽狂澜。 三、冷战结束 猴观望,冷战确已停?超霸带头消核武;联国协议倡和平。祥和浮表面,世界未安宁。 四、固若金汤 金猴赞,乱世有宁平。景升无能家渐败;光武雄才国中兴。改革又开放,汤池与金城。 注:叶剑英有“景升父子皆豚犬”诗句。 薛老见到我支持他,很是高兴,特地拨电话来致谢。 1999年底,我任期届满,卸下社长之职。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从此淡出诗坛,也不再写诗,拿起停了10年的秃笔“重操旧业”写文章。我觉得巴黎只有诗社没有文学社,似一条巨龙少了一只眼睛,不够圆美。于是在2000年春天,成立了“巴黎中华文学社”,定期出杂志,到现在已过了14个春秋。虽然后期由于双方年纪渐老,我与薛老直接会面交流较少,但还经常有书信来往,友谊不减当年。 现在,薛老以105岁高龄离我们而去,但他的典范长存人间,他那君子坦荡荡之仁风,将永远鞭策我前进。我想,我对薛老最好的纪念,就是在他数千首诗词中,选出几十首编入这本《欧美华人诗词录》中,使他的高超诗艺永存人间,供后人学习,我能做到的只有这点了。当然,要征得薛老家人的同意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牵涉到知识产权问题。 薛老师你走好,在极乐世界,享受极乐的生活吧! 陈湃敬挽 2014年5月7日作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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