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回乡偶书
———侨乡青田风情掠影
巴黎 王圣光
“而立离家不惑回,鬓毛未衰乡已改。新貌处处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人生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此间虽几番回乡探亲,但故乡面貌日新月异,亲朋好友又聚散离合,我每次回来,无不感慨万千。
刚下飞机,在上海转了一下,看到这里又多又新的摩天大厦,我的孩子们就几乎惊叫起来——比我们巴黎还漂亮。到了浙江南部的青田,故乡面貌的改变,竟叫我们有入他乡之感,既陌生又亲切——再也不是过去那破烂不堪的穷乡僻壤。
金温铁路、温州机场的建成,把故乡与世界的距离又进一步地缩短。瓯江、太鹤两大桥和过境公路大桥的落成,一座座高楼大厦的拔起,街道的整洁和市场的繁荣,人们多彩多姿的服饰和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使鹤城这座古朴闭塞的山城呈现出现代化都市的气派。昔日县人郑公汝谐为避免火灾,倡导“造瓦易茅”,使蕞尔井邑,面貌一新。800多年后的今天,鹤城又面临着旧城改造的历史性大建设,从而彻底结束了旧时代土木结构、老式街巷一线天的历史。若干年后,一个现代化的侨城,该是如何一番美景,我们将拭目以待。
每次回乡,都有一种失落感和怀旧感。老一辈亲人的相继仙逝作古,使我陷入了无限的哀痛与怀念之中;亲朋好友一个个出国远行,故乡又少了一些老相识,一路走到头,总觉得又陌生了许多。当年具有豪情壮志的“八十年代新一辈”已进入不惑之年,他们中许多也和我一样,远在天涯海角,近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彼此并不甚相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只有乡情这个神圣而伟大的桩,才牢牢地拴住一个个游子的心。早在1986年, 我等在故乡组织同学会时, 已有五分之一的同学出国, 而现在起码也有一半多在国外。耐人寻味的是, 我太太80 届、81届青田油竹侨中的初中同学会于2000年在巴黎隆重举行,竟然有70多位旅居欧美各国的同学与会,人数却占当年全班的绝大多数。这也许是我们青田侨乡的一绝吧。
以前华侨们带孩子回乡探亲,常有孩子不敢在故乡家里上厕而闹出许多笑话。如今,青田城乡居住条件大大提高,盖房买房成了一种时尚,许多人住上了宽敞舒适的楼房,拥有新式家具和现代化电器设施,实令我们华侨刮目相看。现在商品丰富,琳琅满目,如何推销成了各商家伤脑费神之事。手机、电脑的普及, VCD、DVD深入千家万户,价廉物美的新潮服装满街都是,让我们来自自以为发达的西欧华侨目不暇接。追求时尚,讲究生活品味,健身美容,旅游饭局,灯红酒绿,翩翩起舞,夜生活丰富多彩。更让我们华侨自叹不如。谁叫西方还在吃老本,在推广和普及新潮事物的频率上远不如奋起直追的东方呢。五年前,华侨带钱在国内还很耐花,如今人民币升值,与法郎几乎是一比一,一下子把华侨也贬值了许多。一直以来,一些故乡人为了出国谋生,不惜一切代价,作为人生的第一选择。现在国内收入连年提高,有了安稳舒适工作的人再也不破釜沉舟地去出国闯天下了。华侨衣锦还乡,穿金戴银,确实令人羡慕。殊不知,华侨在异国他乡赚钱也不容易,比起国内一些先富起了的人来,还是黯然失色.。
改革开放,富国富民,中国在巨变,东西方的差距正在缩小。中国“入世”后,将进一步全面走向世界。愿祖国日益繁荣昌盛、人民幸福安康。愿下一次回乡偶书时,又有更多、更新的感慨。
见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1年03月12日第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