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才女张爱玲的温州20天

小五

　　开栏语
　　提起“温州”，似乎总跟金钱脱不了干系，比如很有钱、会做生意、会炒楼……浓郁的“商味”仿佛掩盖了温州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的事实，甚至有“文化沙漠”之说。其实，这座浙南古都，还是山水诗的发祥地、南戏的故乡，自古人才辈出，如黄公望、刘基、孙诒让苏步青、谷超豪、南怀瑾等。谢灵运曾任永嘉太守，孟浩然游历至此，巴金曾在此避难，朱自清曾在此教书，张爱玲曾来此寻夫，弘一大师出家的一半时间在此……作为温州人，可以很自豪地说：每个脚印踩下去都是历史！
　　温州网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些在QQ签名里泛滥的爱情金句，是关于张爱玲和胡兰成的。也许你并不知道，一代才女——张爱玲，恰恰是在温州留下了她人生最悲凉的章节，从此“萎谢”，不论爱情还是才情都枯竭了。
　　九山湖窦妇桥徐家台门里，有胡兰成与一个温籍女子的“岁月静好”
　　张爱玲之所以有“温州之行”，跟一个温籍女人——范秀美有关，范原本是胡兰成同窗好友斯君的庶母(即父亲的小妾)。1945年，在斯君的建议下，胡兰成前往范秀美的娘家——温州避难，由范护送。从丽水往温州的逃亡途中，他们结为“夫妇之好”。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是朋友母呢？更何况这友还对他恩重如山？不得不说胡兰成是一个具有罂粟般气质的才子，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范秀美的母亲租住在九山湖窦妇桥徐家台门里，他们便以夫妻的名义落脚于此，虽然是逃亡途中，却幸得美妇相伴。在胡兰成的回忆录里，详细地描述了这段在温的日子：家家门前清流如镜，可洗菜洗衣；吃食海鲜居多，餐餐有炊虾，小菜都是冷的，像是供神；有时去家门口附近大士门的明朝宰相遗址走走；正月十五去海坛山看庙戏；三月三去五马街看拦街福……真的是“岁月静好”，可惜的是与另一个女人。
　　中山公园边那条曲折小巷，是张爱玲为一个负心男子的“从此萎谢”
　　1946年2月，张爱玲这个出身望族的上海名媛，轮船换汽车、再换三轮车、最后换乘80里独轮车，千辛万苦来温寻夫，原以为会给胡兰成一个大大的惊喜。却不料，他非但不感动，反而骂她：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一则，他现在已另有她人，二则他觉得张爱玲这种超脱尘世的才女，不该干寻夫这种俗女才干的事。
　　他把她安排在中山公园旁的一家旅馆里，白天过来陪她，晚上依旧去窦妇桥。有时范秀美也同来。毫不知情的张爱玲沉湎于重逢的喜悦中，看着胡兰成，眉眼都是笑。窗外有牛叫声，她开心地跟他谈着西洋的电影、小说，一如之前在上海的风花雪月时光。平时也去附近木器店里看看床柜雕刻，去庙观里看罗汉，去松台山看新兵操练。
　　三人经常一起在房间里聊天。有一天，张爱玲给范秀美画像，画着画着，觉得她的眉眼神情越来越像胡兰成，就再也画不下去。
　　在公园附近的一条曲折的小巷子里，张爱玲要胡兰成作选择，而他不肯，觉得她是仙境之人，不该有寻常女子的嫉妒、委屈和悲哀。
　　“离开你，我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
　　TiP：随着旧城的改造，中山公园门口早已不复有那家老旅馆的踪影，在这车水马龙的繁华地，曾留有民国奇女一声悲怆的叹息。
　　昔日窦妇已成今日胜昔，徐家台门不再记忆那“低到尘埃”的女子
　　张爱玲在温州待了20天。最后一晚，她去了徐家台门，因为要顾及范秀美的体面，就跟邻居们介绍说是胡的妹妹。胡兰成坐在床上，俩女人坐在椅子上，说着话儿，直到深夜，张爱玲很不舍，却不得不离开独自回旅馆。
　　她视他为全世界，而他已视她为看客。这个特立独行的孤傲女子，却在一个滥情薄幸的男人面前，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TiP：窦妇桥现已改成胜昔桥，徐家台门即徐家大院，如今还在，但已破旧不堪，里头的住户压根就不知道何为张爱玲，更不曾想到，在57年前，这屋里曾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乱世情。
　　望江码头前的滔滔瓯江水，徒留一代才女梦醒后的“伫立涕泣”
　　“在船上望得见温州城，想你就在那里，这温州城就像含有宝珠在放光。”20天前，她千娇百媚地来温州，心底盛满了柔情和幻想，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如今，梦醒了、心碎了、花谢了。在那个阴冷的雨天，胡兰成去码头送她，回上海后，她写了一封信给他， “船将开时，你回岸上去了，我一人在雨中撑伞在船舷边，对着滔滔黄浪，伫立涕泣久之”。
　　这位风华绝代的才女，从此“萎谢”，她的爱情、希望、灵气都随着这滔滔瓯江水而逝……记者黎青/文文广/摄
　　参考书籍：胡兰成《今生今世》、张爱玲《异乡记》、《温州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