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爷爷

huaxuange

今天看到二表哥为我爷爷写的祭文，我心如刀割，五内似煎。对于爷爷，我有一分比较复杂的感情，既有爱也有恨，可谓爱恨交织，无可名状，但今天随着他老人家的离去，一切的恨在瞬间消散，只剩下对他l老人家的那份割舍不尽的爱在胸间回荡。　　我出生在广西农村，不知是重男轻女思想作祟，还是我的父母与爷爷之间的存在所谓难以化解的矛盾，记忆中我仿佛就从没有得到过爷爷一点半点的疼爱，他见到我永远是一副冷漠千里之外的表情。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以致于有时候我会怀疑这个男人还是不是我的爷爷。　　但爷爷在堂弟堂妹面前却经常笑逐颜开，他老是和他们讲话，和他们玩，当时的我是多么想让爷爷也俯下身来慈爱地望着我，跟我小声地说着话，跟我讲一些我从来没听过的故事，跟我玩一些小孩子爱玩的游戏，比如捉谜藏，老鹰捉小鸡什么的。那时的我虽然只有六七岁，但父亲与爷爷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我还是略知道一些的，爷爷不理我，不和我说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爸，所以我并不怨他，我反而会更加关心他，老是有事没事去他房里转悠，尽管我知道他不会看我一眼，给我露半点笑模样，手外伤缝合但我依旧每天会去他的房间里转悠，我相信总有一天爷爷会和我说话的，会冲我笑的，因为我的血管里毕竟流着他身上的血液。那时的我是多么渴望得到爷爷的爱呀。　　记得有一年过年，我们几个小孩在晒谷场玩，爷爷看到我们，就叫了堂弟堂妹过去，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汽球，一个梨，我当肝脏中的游离脂肪酸分子过多的时候弟弟哭着吵着要，爷爷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就进了他的房间。弟弟哭得嗓子都哑了，我没办法，只好去离村五六里的街市上给他买。那时侯天已经快黑了，乡间的小路又不好走，我一边哭一边跑，怕晚了回不了家。等到买好了气球，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家，爸爸妈妈在外地还没有回来，我家连年夜饭都还没做。可爷爷家中早已一片欢声笑语，我知道，他们已经在吃团圆饭了。我走进爷爷家里，爷爷只顾喝酒吃菜，连正眼都不瞧上我和弟弟一眼，他明明知道我们还没吃年夜饭，也不招呼我们上桌去吃。我只得伤心地拉着弟弟默默地走开了。　　这件事让我对爷爷彻底地心灰意冷起来，但还谈不上有什么恨意，只是觉得爷爷作为长辈这样做很不应该。真正让我对爷爷起了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的父母就出去打工了，经常是整年整年地不回家了，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弟，他们只是每月寄一些生活费给我们。我记的好清楚，那一天是爷爷生日，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好热闹。我父母不在家，我也没有什么钱，但我知道那天是爷爷生日，我老早就开始攒钱了，好不容易攒了十块钱。刚好生日前几天我外婆送了一些桔子给我，我拿了一袋桔子和十块钱一起给了爷爷，爷爷收了，我好高兴。几个姑也叫我们姐弟一起吃饭，当时爷爷也没说什么，我好开心。我一边吃饭，一边笑。吃完饭几个姑就回家了。我们几个小孩便在一起玩耍，这个时候，爷爷走过来，把我叫出去，他对我阴沉着脸说：“你不是我孙女，我也不是你爷爷，你以后不要叫我，你不是我家的人。”听完他的话，我好久没有出声，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我恨，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要强加在我们的身上，难道我做错过什么吗？我只是渴望像别的孩子一样得到爷爷的爱，难道我的付出，我的用心，我对你的爱，爷爷，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我很失望，同时也很迷惘，我知道，我不应该恨，可是脑海里全是爷爷说的那几句话，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叫他爷爷，也不再跟他说话，他的房间我也不再去了。　　一年又一年，看到爷爷只对他的外孙和堂弟堂妹好，我的恨与日俱增。我不再去渴望他的爱，我把那份伤痛深深埋在心灵深处。直到……　　那一年，爷爷病了，病得很重很重，那个时候大伯不在家，只有我爸在家，那个医生把我爸叫过去，对我爸说：“老爷子时日不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时候，爸爸哭了，跟我爷爷说了好久的话，俩人之间把过往的一切恩怨都抛开了。爷爷打了好久的吊瓶，手肿得像馒头一样，人也瘦得可怕，几个弟妹都不敢过去他身边。这个时候，爸爸叫我打热水给爷爷敷手，那热水好烫，我把手伸进去，麻利地把毛巾拿出来，敷在爷爷的手上。我没有抬头看他，过了好久，头上响起他的说话声：“丽娜，几年啦……我知道，你恨，你恨我，你好久都没有叫过我爷爷啦，我也没有看见过你的笑脸……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你是我的好孙女，一直都是。”听完爷爷的话，我大声哭了起来，所有的恨，此刻都化成了泪水慢慢地干涸，消散……心底对爷爷爱的渴望，战胜了一切，我哭着叫：“爷爷，爷爷……”　　几天后，还在上学的我，在学校见到了爸爸，他红着眼睛对着我们说：“你们的爷爷不在了……”在回家的车上，我一直小声的哭着，心里一直说：爷爷不会死的，爷爷怎么会舍得丢下我们呢。直到看到那口黑黑的棺木，和棺木前摆放着的灵像，我才真真切切地知道，爷爷已经离我远去了。这个时候，听到二姑哭着说：“在的时候，没得到人关心，这下死了，什么都不重要啦，好好的给你们爷爷瞌几个头，也算你们孝顺了。”　　听到这些话，我不由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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