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华助中心紧急动员亲赴为中国老人圆梦
中法各界多方寻找喜获父亲真迹找到墓地
编者按:一位素不相识的83岁老人,给杭州《都市快报》写了一封求助信。《都市快报》记者把信转给《法国侨报》社长,希望联手帮忙老人圆梦。
可以想象:一位20多岁的芳龄女子,独自带着孩子,用了72年1764730个日日夜夜等待她留法未归的丈夫。(里昂中法大学(Institut Franco-Chinois de Lyon))
2005年俞惠芳享年97岁含恨西逝时,都不知道她丈夫王嘉騡72年前已经魂归他国。而陪伴她葬礼的,是丈夫的皮箱等纪念品。
83岁的“女儿”:我于今也已耄耋高龄,垂垂老矣,犹似一盏油将耗尽的枯灯,且行将入木。我唯一的愿望,能在有生之年,了却母亲未能与先父相聚的遗愿……亲赴先父墓地祭祀尽孝。”
这份绵长细腻的思念,经过都市快报和法国侨报前天共同报道后,打动了很多人。
杭州和巴黎、里昂,这相隔万里的两个国家三座城,很多素不相识的中国人、法国人自发参与了这场穿越中法时空的爱的思念接力。
从8日开始的“中法端午联手找故人”第一篇稿件发出,并牵头成立微信群以来,从华侨华人到留学生,到法国朋友到学者老师以及中国、法国、美国等全球好几个国家的朋友,每天都有好多热心人关注,帮忙……9日、10日,短短的3天时间,通过大家共同努力,一念起,天涯咫尺:一个世纪的等待,3天就有了结果!
今天,2016年6月10日,巴黎华助中心紧急动员亲赴为中国老人圆梦:法国华侨华人会第一副主席任俐敏、巴黎华助中心主任郑金标、副主任董晓燕、《法国侨报》社长钱海芬、非常巴黎公司的潘先生、留学生摄像段炼一行起早去里昂,找墓地;走访里昂中法大学;拜访中国驻里昂总领馆;再去里昂图书馆寻找先生一手资料……
终于,凯旋而归:找到墓地,并喜获父亲当年中法大学签字的真迹。
正文:
6月10日,巴黎时间早上5点即起床。到里昂火车站时,任俐敏、郑金标、董晓燕三人已经等候在车站了。
怕路上饿,董晓燕特别带了海鲜炒粉干;任俐敏带了一口袋矿泉水……我则是带了电脑、相机、报纸、三脚架和各种充电器等,一个行李箱;一个双肩包。看到请的专职摄像小段没有到,我赶紧电话去催,怕年轻人贪睡误事。结果我瞎操心了:小段说他就住在火车站边上!立马到!
火车准时开出。一上火车,我就开始睡觉。
一觉醒来,8:35分,到里昂了!
热心的潘先生已经等在站台。
里昂图书馆就在火车站对面,有关先生所有的材料,都在这栋大楼的某一部分里。但是,没有约会,肯定不行的。
怎么办?
任俐敏先生等商量后,决定先打的去墓地,然后去中国驻里昂总领馆。
9:20分第一站:去墓地
地址:Cimetiere de loyasse ancient 43 rue cardinal gerlierLyon 5eme.电话:04 78 25 28 51
公墓管理员听说我们的要求后,一位穿白衬衫的先生马上打开电脑,但是无果。这是,旁边的黑人先生说:电脑里不会有。因为1935年的材料,应该要在档案里找了。
他从很深的柜子里,拿出一本硕大无比的记录本,根据潘先生提供的年月日和名字,开始查找。
但是,根据资料显示,当初购买了30年的墓地。后来听说有人又续了50年。但是到今年2016年,没有人续费,老早就平掉了。(后来,又听法国朋友说,常规这种墓穴的交接会有记录的。但是这个墓地没有。墓地工作人员建议去市政府墓穴管理部门再去查找试试看?)
一白一黑两位先生都非常认真。黑人先生找到了王嘉騡的名字!也找到了位置!他怕我们弄错,特别用蓝色的笔标注了:就在这里。但是应该是以前的墓地,现在换了新人了。
今天的里昂,阳光灿烂。墓地一片肃静。
墓地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一行根据地图走着走着,感觉不对了。刚好墓地一个工作人员经过,段炼赶紧拿着图纸去询问如何走到?这位工作人员陪我们走了几步,确认我们找到了地方后,开车离去了。
树木葱茏,大理石墓碑矗立蓝天白云下。
多少年前,一位名叫王嘉騡的来自中国浙江的留学生,孤独长眠此地。
而东方,他的老家,他的新婚太太,则从此开始了一生无望的等待。女儿从未见过父亲的面容。
10:10分第一站:去中法大学(http://www.ifc-lyon.com/zh-hans/zhong-fa-da-xue-xiao-shi)
出租车在弯弯绕绕的山上绕了半天,终于停在了一个金子闪闪的大门前:到了。这里就是王嘉騡当年留学、生活的地方。(我给俞家朋友发了很多视频和图片,给寻故的朋友有个感性认识)(至于中法大学的介绍很多,不一一列举了)
其中有著名校友:
常书鸿,满族血统,1905年3月21日出生于浙江杭州。1923年,常书鸿从浙江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浙江大学前身)染织专业毕业。1925年,留校任美术教员。1928年,常书鸿自费转至法国,11月到达里昂,考入里昂中法大学寄读,注册编号为236。
戴望舒于1905年出生于浙江杭州附近的杭县。作为诗人和翻译家,戴望舒是现代流派的奠基者。为将外国作品引入到中国,他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特别翻译了大量的法国、俄国、西班牙、意大利等各国作家的散文和诗歌。
二十年代末,戴望舒作为现代派诗人开始崭露头角,在各种杂志上发表诗篇。他编定的第一部诗集《我的记忆》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他也是《现代—Les Contemporains》杂志(上海,1932-35)的重要参与者。《现代》杂志宣扬中立和自由主义,即文学独立于任何政治影响之外。该杂志的创办标着他开始了文学历程中一个崭新阶段。
潘玉良 (1894-1977)(原名杨秀清),1894年5月22日生于江苏扬州。
潘玉良的童年极其不幸:她出生那年,父亲去世,8岁时母亲又撒手人寰。13岁时被叔父卖到安徽省芜湖的一家妓院。她在那里生活了4年,直到遇到潘赞化才得以赎身跳出火坑。潘赞化是留学过日本的知识分子,1913年和潘玉良结为伉俪(陈独秀是婚礼的证婚人),潘玉良也自此改从夫姓潘。1921年,在丈夫的支持下,潘玉良决定赴法留学。作为中法大学的第一届学生,她于1921年9月到达里昂,进入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学习油画技巧。于1923年,她到巴黎去听吕西安·西蒙(LucienSimon)的授课,继续进修绘画并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在巴黎其间她与徐悲鸿(1895-1953)结识。1925年她转至意大利学习油画和雕塑并获奖。
10:34分第三站:去中国驻法国里昂总领馆
总领馆的几位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接待办签证等。
一位姓毛的工作人员,听完我们的要求,帮忙联系了里昂图书馆。因为我们希望当天下午可以去拜访,希望通过总领馆可以开一个方便之门。我也马上和里昂图书馆的人电话联系并且确认了下午见面的时间:下午3点整。
我们简单午餐后,就忐忑不安地等着3点的到来。
14:45分第四三站:去里昂图书馆
14:50分,我们一行6人到了里昂图书馆的5楼。
中文部的马克先生热情接待了我们。
但是,这位高大、认真、在北京大学学习过中文的他说:根据规定,你们只能有两个人可以进来查阅资料。
怎么办?我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帮助一位从来没有看见过父亲、今年已经83岁的中国女性了却心愿而来。
我简单地叙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希望可以打动马克。
但是马克说:非常理解。但是还是只能两个人进去查阅。
怎么办?
我们一致决定:任俐敏和钱海芬进去查阅。
我看了一下时间:15:05分。因为已经通过电话,所以我们进去时,马克先生早已准备好了我们要的资料:王嘉騡先生的档案!
马克按住档案,首先给我们讲纪律:你们只能一个人轻轻地翻资料,一个人看。
“请问可以拍照吗?”我问。
“可以,但是不允许发表。”马克很严肃。
“可是我是记者,如果要发表,应该怎么做?”我问。
“你要写一份申请报告给我,由我转到中法大学。他们回复我说可以,你才可以发表。否则,你就不可以发表。如果你违反承诺了,你就会留下黑纪录。”。
接着,马克拿出两张表格,让我和任俐敏先生分别填好,同时拿出身份证,把号码、手机、邮件分别填写好。又填写了一份声明不经许可不对外公开使用的材料后,马克终于说:“现在可以看材料了。但是你们要到我同事那里,她们负责你们具体查阅材料。”
于是,马克陪同任俐敏和我一起到外面图书馆,指定我们坐在2号和3号桌,在他女同事的眼皮底下,任俐敏先生翻资料,我拍摄。
段炼走过来,我一方面因为昨晚睡得迟,同时想段炼是专职摄影,所以我就想偷个懒,请段炼拍摄,任俐敏先生翻资料,我负责纪录。这样速度也比较快。
当时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违反了什么纪律。
我所有想的,就是快一点,尽量多拍一点,拍好一点。
就在我们三人一起认真地查看、翻拍、记录时,突然,一脸严肃的马克走过来,指责我们违反了规定!说如果继续这样,我们就无权继续翻看材料了。
我觉得冤枉!我申辩说:“我没有拍摄,我在记录,你看,一个人翻,一个人拍摄,,这不是有效率吗?”
马克说:“不对!他(指段炼)没有登记,无权拍摄资料!”
对啊!确实,段炼没有签字画押!
任俐敏和我赶紧道歉!
马克依然板着脸,不依不饶地说:“如果你们不守承诺,这辈子就留下了黑纪录,起码里昂图书馆你们永远不要想进来了!不要忘记,你们是登记过你们的身份证,签过字的!”
马克又指着登记页说:“你的记录不完整!”
“哪里不对?”我问。因为我认真拍一页,记录一页的。马克说:你后来在我办公室拍摄的几张照片,没有登记进去。我赶紧打开相机。1,2,3......总共6张,确实我忘记登记了。马克站在我旁边,监督我重新填写好,又重复一遍:“只能你们两个人看资料哦!否则后果自负!”
好吧!
任俐敏继续负责翻资料,我重新开始拍摄一页,登记一页。
3:40分左右,有潘玉良的记录了!
我赶紧拍拍拍……潘玉良女士当初在里昂中法大学的注册记录哦!
还有.......
拍摄完毕,任俐敏和我把资料和我的登记表格还给图书馆女管理员。
女管理员对照我的记录,一脸严肃,一页一页查看。
大概三分钟的时间,检查结束后,女士终于扬起了笑脸说:“好了”。
“我想和马克先生打个招呼?”我问女士。
女士给马克电话。
马克过来,任俐敏和我同时表示感谢,并再次表达歉意。
马克说:“请你们理解,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遵守。”
“我可以最后请教一个问题吗”我问马克。
马克终于笑了:“请说?”
“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王嘉騡亲自写的笔迹?”
马克又去拿来资料夹,认真地翻到王先生签字的那一页,说:“这里就是学生本人签字的地方。这个签字,一定是他本人的。”
“哇塞!太好了!多谢多谢!”我欢天喜地,想着杭州的俞女士起码可以看到他父亲当年的笔迹了!
马克又开口了:“做好事是做好事,规矩是规矩。如果你要发表所有的资料,必须写申请,并得到同意才可以发表。请记住。”
今晚是法国足球大赛,火车站挤满了人。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等着一班又一班随时修改的火车,最后好不容易挤上去。一到火车上坐下,终于可以放松了!
任俐敏第一副主席说:过几天就是法国的父亲节,希望能够为俞女士圆梦,过一个特别的父亲节;希望这个世界,因了我们大家共同的努力,而变得更加美好。巴黎华助中心,将成为海外华人华侨守望相助,同舟共济的温暖之家。华助中心的三个基本功能包括:
1、救助: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困难,在最需要救助的时候,希望广大侨胞伸一把手。2、关爱:关爱弱势群体。 3、融入:主要针对新侨融入当地社会。
感慨:从这次寻亲过程中,从墓地到里昂图书馆查找资料,真的没有想到法国人可以把资料档案建得这么好!
附记:
整个寻亲的过程中,很多事情已经明朗了。但是,王嘉騡先生的墓地后来有没有特别的变迁手续?会不会有奇迹发生?我们将继续和里昂有关部门联系。这是我们这个寻亲过程中,唯一需要再核对明确的一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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